第七十四章

荊紀萬萬沒想到, 這次還真是大好事。

雖說出來尋人只是皇帝給他的一個借口,真正尋人的隊伍早在他們之前就出發了,但他手上也是有畫像的, 招太監拿來畫像對比之後,荊紀看著滿臉寫著不高興的烏塗雅,笑了。

“公主殿下出現在這,可不像是遇到劫匪的樣子,難不成也是聽到了寶物的傳聞, 不遠千裏趕來的?”

不算稱呼烏塗雅公主殿下, 就算他沒個正型也能讓人感覺到是普通的一個稱呼,可荊紀端端正正, 卻無端叫人覺著不帶半點尊敬,烏塗雅心頭火起, 卻礙於形勢不能發作。

她哼了一聲,沒有作答。

荊紀也不生氣,喊來荊縉:“皇弟,左右你也無事,這位烏駝公主就由你來看著罷, 吾看她可野得很,別叫她再跑了才好。”

荊縉和烏塗雅面面相覷, 他幹巴巴道:“好。”

荊紀手一甩,進了帳篷。

不算拉著烏塗雅與荊縉走遠了幾步, 到後者的帳篷邊上, 收回自己的拂塵,笑嘻嘻的看著兩人:“既然三殿下發了話, 那這裏就沒有貧道什麽事了, 公主的住所就麻煩六殿下安排了。”

烏塗雅側著臉, 眼神躲閃。

荊縉倒是盯著她的臉,越看越眼熟:“你是……”

恰好福德鋪好了床掀開帳篷簾子走了出來,此時他還不知道尋到烏駝公主的事,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叫出了聲:“你不是巧兒嗎,你怎麽在這?!”

他視線在荊縉和烏塗雅身上來回掃了一眼,恍然大悟,隨即恨恨的擋在自家主子身前,指著烏塗雅道:“咱家就知道你有問題,當初賴著殿下想要殿下救你,現在竟然還追到大漠裏來了!”

烏塗雅:“……”

經福德一提醒,荊縉頓時想起了她是誰。

他推開擋在身前的福德,皺眉問她:“你既然是烏駝公主,為什麽當初會扮作巧兒在客棧等我?”

福德大驚:“什麽,她是烏駝公主?!”

烏塗雅咬咬唇,一把拉住荊縉手腕,低頭鉆進了帳篷。

福德一蹦三尺高,也趕忙追了進去。

荊紀的貼身太監正好見到,頓時搖頭,嘆道:“真是不識趣,主子好事當前,跟過去不是找罵嗎。”

果然,沒見一會福德就一臉沉悶的走了出來。

這太監得意的笑了笑,轉身去給荊紀準備晚膳。

而福德一臉沉悶,卻是因為他是為了出來看著人,別叫人隨意靠近荊縉的帳篷,聽到些不該聽的。

否則的話……

他望著已經由精兵完全清理出範圍的寶藏地宮。

——少不得就得臟了手。

只是其他人雖然聽不到他們方才說了些什麽,卻看得清楚,自然都如那小太監一般想歪了去,哪有膽子去聽皇子的墻角。

帳篷內,烏塗雅也不吊荊縉的胃口,直言道:“那時我在大荊遊歷,因為沒錢就去賣唱,恰好有人找到了我,說只要能幫他們傳遞消息,吹你的耳邊風,就幫助我成為皇子妃——誰知道你根本不買賬。”

荊縉很是懷疑她這段話的真實性。

一國公主沒錢到去賣唱,騙傻子嗎?

烏塗雅偷覷了眼荊縉的表情,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看不出什麽,這小子回宮也不過半年,進步竟然如此之大。

她幹咳一聲,繼續道:“後來我著人去查,你猜聯系我的是誰的人?”

荊縉很是配合的問:“誰?”

“皇後。”

帳篷外的福德捂住了嘴。

荊縉想起這些時日皇後和二皇子的噓寒問暖,不禁寒從心起。

不算自己的帳篷在另外一邊,不過他沒回去,而是望了望天色,站在灰撲撲的人群之中,整個人白的仿佛在發光。

他沒帶鸚鵡——從他自菜市場將這只鳥買回來,它也始終只會說“你大爺”三個字,未免路上將荊紀氣的想要吃烤鳥肉,他只好忍痛將它留在了京城。

想來現在這只鳥應該在美人懷裏享受溫柔的撫摸吧。

“唉。”手裏空空只能撫摸自己的拂塵,還要注意不能摸多了摸黑。

祥城的精兵不知道他,但從京城一路護送的禁軍卻是與他熟得很,聽得最多的就是他“殿下,好事啊”五個字,這好事包括雨晴、美食……甚至天上飛過一行鳥也能是好事,好像從他嘴裏說出來,什麽都成了祥兆。

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嘆氣。

不算手中拂塵一晃,高深莫測道:“天昏而地宮深,你可知這代表什麽?”

這名禁軍想了想,搖頭。

不算失望的擺擺頭:“唉,不可說,不可說啊。”

這名禁軍:“……”今晚怕是睡不著了。

不算終於不在地宮旁邊晃悠了,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裏。

遠處一直若有若無注意著來回走動的白色身影的向輪三人也收回了視線,緊了緊衣服退回到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