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荊縉還是沒學會騎馬。

因為學者對他說了一句話。

“你可以受寵, 但不能做一個聰明人。”

荊縉他又懂了。

所以在冬狩的前一天,他從馬上摔了下來。

不過找的機會很好。

他是看到婉貴妃後從馬上摔下來的。

小腿當即腫了起來,疼得他齜牙咧嘴。

而皇帝望向他先前注視的方向, 看到了一張小臉埋在淺色絨毛裏,顯得格外雍容華貴的婉貴妃,領著端托盤的宮女款款走來。

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藥膳。

只是在荊縉摔下馬的刹那,她原本完美無缺表情的臉上, 隱隱發黑。

這邊, 荊縉小傻子似的哭起來:“父皇,兒臣真的不想學馬了!”

皇帝立時移回了目光:“起來, 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荊縉一噎,想站起來, 沒能成功。

福德一拉他的褲腿,哎呀一聲:“陛下,六殿下的腿腫起來了!”

婉貴妃的藥膳進了荊縉的肚子。

婉貴妃:“……”

有皇帝傳召,太醫來的很快,給荊縉敷了黑乎乎的藥膏, 白紗纏了裏三層外三層,對皇帝道:“陛下, 六殿下腿傷的不重,只是需要好好養上一月, 才能好全。”

意思就是這個月就別學騎馬了。

整個皇宮裏的人都知道六殿下自從國子監一摔之後忽然受寵起來, 不僅連日得到皇帝的賞賜,還叫他在禦馬中選擇一匹, 親自教導他。

現下摔傷, 還特意送到了皇帝寢宮處去休息。

這等殊榮, 就連二皇子都沒享受過。

沒過一會,婉貴妃在六皇子那受了氣的消息就傳到了太後和其他宮人耳中。

大公主荊彩蕊氣得夠嗆。

“母妃,您親手做的湯,怎麽能叫那個野種喝了!”

婉貴妃沒被荊縉氣死,倒是要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氣死,她一巴掌打在荊彩蕊臉上:“你不要命我還要命,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

“我憑什麽不能說,他就是野種!”荊彩蕊捂著臉,紅著眼眶,“滴血認親又不是不能做手腳,誰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兒子!”

“你!”婉貴妃手指按在心臟,氣的直喘,“你要是有你哥一半聰明,我也不用這麽操心!”

“又是我哥!”荊彩蕊看起來比婉貴妃更氣,“荊縉的扇子就是我哥讓人踩碎的,不然根本沒有後面這些事!”

婉貴妃眼睛都瞪大了:“你說什麽?”

荊彩蕊冷笑:“荊縉一進宮的時候,哥就將人得罪死了,否則我何至於如此針對他,還不如趁早將他踩進泥裏,誰知道他忽然開了竅!”

婉貴妃有點不敢相信自己以為溫文爾雅腹有城府的兒子竟是這樣的……蠢笨?

“他一個連母妃都沒有的沒權沒勢的皇子,你們就不能學學二皇子,拉攏做不到,表面上友好些也行啊!”

荊彩蕊:“可您不也是這樣,何必訓斥我們。”

“那是太後之命!”婉貴妃心都在滴血,“我真是白教你們二十年!”

“當初我爭寵爭不過他娘,如今連我的兒女都爭不過她的兒子!”

皇後宮中,一片歲月靜好之色。

宮女撥弄了下暖爐,笑道:“娘娘,二殿下真是有先見之明。”

皇後支著頭,側躺在斜椅上,另一個宮女在輕輕揉按她的肩膀。

“哎,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先前本宮還叫他與小六遠這點,他偏不聽,想來是覺著與小六投緣吧。”

“娘娘,奴婢聽說,衛丞相的夫人好似對殿下有些看好,若是無意外,冬狩上說不定會與娘娘談上一談。”

“這便是好事成雙了。”

而二皇子荊紜聽聞荊縉的腿又摔傷後,差人送了些傷藥過去,大皇子也稍微意思了一下。

再則是太後宮中。

一聽聞這個消息,她就摔了手裏的玉杯。

“他娘是個勾人的,沒想到生的兒子也要和哀家作對!”

坐在她旁邊的七皇子荊縱被嚇得一抖:“皇祖母?”

太後:“安姑姑,送七皇子回去。”

荊縱一噘嘴:“皇祖母,孫兒不想回去。”

然而安姑姑卻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太後下令,就算是往火坑裏跳,她也去。

荊縱哪裏較得過她,沒過一會就回到了自己母妃的小寢宮。

他母妃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等他。

荊縱有些怕的小步蹭到她身邊:“母妃。”

“你還知道我是你母妃。”安妃滿目失望,“我跟你說過什麽?”

荊縱小聲答道:“在寢宮待著,不許亂走。”

安妃:“知道就好,等冬狩回來,你就哪也別去。”

“可是去皇祖母那不是亂走!”荊縱忍不住反駁,“而且皇祖母就從來不會打我罵我。”

“你不喜歡我打你罵你,”安妃往回走的步子一頓:“那你就當沒我這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