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硝煙

完成最後一周的全科考試,跨年舞會也如約而至。

聖斯頓陷入了緊繃過後的狂歡,老師任由這些即將迎來假期的學生在課上聊天睡覺,放肆最後幾天。舞會的早晨是全校集會,聽校領導與學生會代表整整兩個小時的發言,中間偶爾穿插一些唱歌之類的才藝表演,顯得沒有那麽沉悶。當沈抒庭出來的時候,簡遲明顯能感受到周圍人代替昏昏欲睡的精神勁頭,坐在旁邊的張揚貼過來小聲評價:“這樣看起來倒真像個王子。”

簡遲被這個稱呼弄得忍俊不禁,想到台上的沈抒庭還在發表演講,只是彎了彎唇,“很貼切。”

“第一年就有人在HS上戲稱他為王子了,”張揚有些嫌棄,“長相雖然符合,但脾氣更像是王子的惡毒繼母。會長本人應該很討厭這個稱呼,後來就沒什麽人敢叫了。”

可以想象的到這張臉擺出排斥厭惡時的表情,簡遲已經見過很多次。

夜幕降臨時分,加長林肯陸續停在校門前,走下一群身穿晚禮服的優雅少女,獨屬於女性的甜調香水與溫婉的笑語聲漸漸充斥了整個聖斯頓,關押在所有人心底的那一絲蠢蠢欲動在悠揚的鋼琴舞曲中抽絲剝繭般放縱。

簡遲換上那身白色西裝,等在外頭的張揚特意做了造型,小麥色的皮膚配上淺色西裝顯得格外陽光健氣。他看向低頭鎖門的簡遲,有些意外地‘咦’了一聲,“你沒有穿那套黑色禮服嗎?”

手上的動作微頓了一下,簡遲抽出鑰匙放進口袋,走向禮堂的方向,“沒有。”說罷,沒有解釋下去。

張揚看上去明白了什麽,摸摸鼻子,四處張望時眼睛一亮,沖前方招了招手,“聞川!”

周圍有人看了過來,張揚一點也不介意地自顧自揮手,簡遲也不由得被吸引走了目光。

正值傍晚,天蒙蒙灰,站在禮堂外的聞川穿了一身普通的黑西裝,站在那裏什麽也沒有做仍然引了不少女生竊竊私語。他將那頭綢緞般漆黑的長發紮在腦後,幾縷細碎的劉海垂在白皙的臉頰邊,聽到張揚的聲音轉身,淡漠的眉眼在對上簡遲時淺淺有了波動,極其的淡,當簡遲走到面前時已經看不到任何異樣。

“你怎麽不先進去?”張揚走上來調侃了一句,“不會是在等我們吧?”

聞川沒有解釋,默默看了簡遲半晌,走進禮堂時步伐放得比平常慢了一些,像是等待身後的人跟上,“衣服很好看。”

直到走出一段路,簡遲才意識到後一句話似乎是在對他說,現在補上一句‘謝謝’似乎顯得突兀,正想著該說些什麽,被張揚的一聲話打斷了注意:“簡遲,你看十二點鐘方向,短頭發穿黃裙子的那個女生。”

簡遲順勢看了過去,正前方站了一個正和同伴說笑的栗色短發女生,穿著一件嫩黃色的蓬蓬裙,手腕與脖子上的首飾折射出不菲的鉆石亮光,與笑容一樣耀眼清麗。她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偏頭對張揚揚起手中的酒杯,笑容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

在習慣了每天被同性包圍的環境以後,女性的香水味讓簡遲感到一絲拘謹與緊張,更多的是不習慣。張揚的心思似乎已經被勾走,也回以那女生帥氣一笑。事實上大部分聖斯頓的學生都早已拿起酒杯,遊刃有余地穿梭在偌大的禮堂之中,與那些打扮精致的女孩搭話談笑,紳士地發出邀請,舞池中央數不清有多少對翩翩起舞的身影。

“那個女生我以前見過,”張揚低聲說,“去年舞會上我加了她的HS,聊過幾次天。簡遲你等等,我過去打個招呼。”

這個‘等等’大概代表著沒有後續,簡遲給了張揚‘祝你好運’的眼神,從侍者的托盤裏拿來一杯裝著淺紅色液體的酒杯,正放在嘴邊抿了一口,就被身邊的聞川拿去,冷淡的嗓音言簡意賅:“少喝酒。”

“我以為是飲料,”簡遲回味了一下口中的澀意,笑了笑,“偶爾喝一次沒有什麽關系,明天是新年,你也要玩得開心一點,外婆不是已經脫離危險了嗎?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嗯,”聞川的緩和下些許,拇指緩緩摩梭著酒杯外壁,薄唇輕啟,“張揚說周天你和季懷斯出校了。”

簡遲沒有想到聞川會忽然問這個,點了點頭,“他找我有些事情。”

“這件衣服是新的嗎?”聞川沒有接他上一句話,而是淡聲問道,“我沒有見過。”

簡遲稍微猶豫一會,“算是我從別人那裏借來的。”

盡管沒有說出具體是誰,聞川似乎也猜到了人選。他抿了抿冷硬的唇角,酒杯放在一邊,緩慢伸進左邊的口袋,停頓下來,似乎有什麽話要對簡遲說,“我……”

“邵航來了。”

旁人的呼聲打斷了聞川的話,同時也帶走了簡遲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