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 專一

用汪宏裕的話說:“錢多了,劇組看起來就是不一樣啊!”

以前拍的電影就兩部,偏現實風格,沒經歷過太多大場面,更別提什麽綠幕特效了。方斐嘴上說汪宏裕太誇張,卻也暗自感慨好像確實有區別。

《落水》恢復拍攝,劇組依然在榕郡取景,但換了個地方。

除了實景,還單獨搭了個專用的棚,幾乎1:1還原了最初劇本和建模裏設計的“廢棄大樓”,這樣爆破起來可以最後整個炸掉也不用擔心會不會起火。

最後一點擔憂被葉承榮形容為楊遠意的“十年井繩”,在片場以此調侃楊遠意時,他裝作聽不見,把手裏的分鏡稿翻得嘩嘩作響。

過去也是方斐和沈訣搭档,但幾乎等同重拍。

萬臣雲經過公眾號喊話這件事徹底得罪了爍天,大公司的封殺不同於當年劉成進對方斐多少有點小打小鬧。陳遇生本來就一肚子氣迫不及待找人瀉火,萬臣雲撞上槍口,以後他拍的東西估計很難有發行方願意買賬了。

前兩年有個電視劇組曝出編劇利用權限誘奸演員、甚至工作人員的醜聞,編劇最終入獄,電視劇受到牽連至今沒播,類似亂象被趁機整治了一番。

萬臣雲可說是自作自受。

他當初到底怎麽想的現在已不可查,為了避免糾紛,拍的鏡頭都被棄用,劇本也大改。

有了葉承榮插手,楊遠意的二版劇本又更飽滿了,小葉經此一役完全明白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安安心心跟著老爸學。

導演組刪選了很久,最終剪輯後留下大約5分鐘的成片。

十月底,榕郡的濃郁綠意仍鋪天蓋地的,好似夏天從來沒離開。

重新穿破破爛爛略顯邋遢的T恤,頭發被搞得亂蓬蓬,還有點臟,方斐對再次進入角色沒有遇到想象中的心理障礙。

第一場戲開拍後,他驟然發現原來很多台詞都記得一字不差。

楊遠意掌鏡,感覺卻大不相同了。

拍攝《歲月》時楊遠意的風格柔和而緩慢,給予了演員極大的發揮空間,注重調動情緒,能讓角色與演員幾乎融為一體。正是在這種氛圍中,方斐迷迷糊糊分不清戲裏戲外,代入過深,以至於最後的夢醒時分幾乎崩潰。

這次,楊遠意舍棄了更深的沉浸感,又不同於在《荒唐故事》劇組幫忙時精準掌握每一點表情變化。用沈訣的話來說,他好像葉承榮與謝川同時附體,成了個人見人躲的惡魔。

拍不好就重來,走位有一絲偏差都不行。

台詞倒是允許一定程度的自我發揮,但稍有猶豫,哪怕差強人意也要被喊卡。

方斐拍的電影不多,沒什麽發言權也覺得難受,他不太理解為什麽楊遠意一反常態無比嚴苛,直到最後看到了剪輯成果。

懸疑色彩濃重,於是節奏跳躍、劇情緊張,鏡頭有時飛速切換,故而對每次的拍攝要求都極高。如果導演失去掌控力,到最後只會變成一團糟。

這是楊遠意的全新的嘗試,從零起步,探索另一種風格。

10月底低調開機,規劃裏需要用整整30天來趕之前廢片的進度。

節奏緊湊,每天都安排得充實。

《落水》前期補鏡頭無需太大情感消耗,更多是考驗體力,時間過得沒有了概念,回過神時,這一年榕郡漫長的夏天終於結束了。

進入12月,潮濕冷空氣南下,幾場暴雨過後風的溫度更低。

拍完一個大夜,楊遠意熬通宵也神采奕奕的,宣布結束後他約上沈訣、方斐,三個平時在劇組裏就常常待在一起的人去附近一家光顧多次的早餐店。

“訣哥,這強度你還OK吧?”楊遠意端著豆漿。

沈訣故作惱怒:“類似的話你上次問的葉老師,我和他還沒到能相提並論的程度。”

楊遠意笑了:“那還能再加了?”

“楊遠意!”沈訣發現上套,失笑道,“你現在怎麽說話也開始彎彎繞繞了,大家能不能坦誠點!片酬都給你打折了,壓榨我啊?”

楊遠意心滿意足地喝著豆漿,當他最後那句聽不見。

方斐問:“訣哥,你這次拿多少?”

沈訣比了個“7”,補充道:“我以前是沒有一千萬不看劇本的。”

“瞎說。”楊遠意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江城追兇》你的片酬也就500萬。”接著轉向方斐,“阿斐你別聽他的,他主要收入根本不是片酬。這部要是收益好,你下次試試簽分成的合同,比固定工資賺得多。”

方斐說:“唐澳姐知道跟你談。”

沈訣不嫌事大地問:“怎麽,你們都一家了,財務還是分開的嗎?”

“對啊。”方斐搶先說。

沈訣:“怎麽回事啊楊遠意,摳門兒!”

“這次可與我無關,流動資金現在都投在電影裏了,除了公費開支,我窮得跟什麽似的,只好吃影帝男朋友的軟飯嘍。”楊遠意坦然回答,“再說,我已經決定了,以後我們家都給阿斐管賬,房子車子麽,他想要,也都可以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