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梅苑歲華2

他如此傷心悲憤,對方竟然還在那裏輕飄飄的說風涼話。

這小狐狸精,果然可惡。

樊七意識到自己眼是紅的,臉上還掛著淚,他一個大男人躲在這裏偷偷哭鼻子,還被最討厭的小狐狸精撞見,世上真是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事了!

樊七重重哼一聲,胡亂擦了擦眼,瞪著江蘊,道:“沒見過被風吹迷了眼麽?看什麽看!”

這般氣勢十足說罷,他便飛也似的走開了,活像做賊心虛。

江蘊再次不緊不慢的啃了口果子。

悠悠道:“被人欺負了,不知道打回去,躲著哭鼻子有什麽用。”

樊七本來都要走出花園了,聽到這話,步子猛地一刹,轉頭,兇光四射的盯著江蘊:“你說誰哭鼻子?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哭鼻子了?!”

江蘊偏頭看他一眼,而後擡手指了指樹上兩只正激烈互啄、鬥得兇猛的鳥兒,道:“我在說它們,樊副將,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你了?”

樊七:“……”

樊七擡頭,果然看到兩只黃色雛鳥正在因為爭食打架,一番互啄後,體型弱小的那只,正被高大威猛的那只摁在腳下,烏豆眼裏竟然真的含著一汪淚。

樊七面皮因屈辱惱怒騰得一紅,因他懷疑,小狐狸精是故意用那只弱小的、瘦啦吧唧的鳥在諷刺他,但他沒有證據。

世上便是有如此巧合的事!

江蘊繼續盯著那兩只鳥,津津有味的指指點點:“明知自己體弱不占優勢,還故意挑釁,被揍成這樣,真是活該,我若是你,一定會先示弱,把所有食物都讓出去,等它專心吃食時,再從後偷襲,給它意想不到的一擊。”

什麽亂七八糟的。

樊七再度惡狠狠瞪江蘊一眼,轉身離開。

江蘊收回視線,挑眉看了眼樊七離開的方向,而後擡頭,微微一笑,和那已經縮起翅膀委屈巴巴裝可憐的鳥兒道:“那個大老粗,還沒你聰明呢。”

不多時,隋衡下朝回來。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頭發花白的禦醫。

兩名禦醫是太醫院左右院首,據說資歷最高,醫術最精,今日一個當值,一個在家中休沐,都被隋衡不講理的抓來了太子府。

江蘊已坐在窗下看書,見隋衡帶了人進來,有些驚訝。

隋衡揚眉笑道:“讓他們過來給你瞧病。”

江蘊奇怪。

他有什麽病。

隋衡道:“你的胃疾。吃了這麽多天粥,也沒見好,孤想了想,一定是上回的禦醫醫術不精,沒給你診斷清楚,孤給你重新換了兩個。”

他直接大步過去,抽走書,把江蘊抱到榻上。

兩個禦醫忙嚇得低下頭。

江蘊一怔,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事兒,便道:“我這是老毛病,看也看不出來什麽的。”

隋衡不以為然。

“只要是病,就能瞧出來,不然還要醫官何用。孤當年出征北境,朝中那群老頑固,不也說得頭頭是道,分析來分析去,覺得孤打不贏麽,可孤就是打贏了,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這都不是一回事,他都能混在一起談。

兩個禦醫隱隱覺得被威脅了,但他們不敢說,越發恭謹的低下頭。

天氣漸暖,江蘊依舊只穿了一領單薄的春衫,烏發也以發帶,簡單的束成一把,垂在肩後。隋衡霸道的厲害,若非萬不得已,他才不舍得把這楚楚漂亮的美人給外人看,親自替江蘊把袍袖整理好,才冷聲吩咐禦醫:“過來吧。”

“是。”

兩名禦醫提著藥箱,顫顫巍巍近前,在榻前跪下。

隋衡倒是未為難他們,因還指著他們治病,特意讓嵇安搬了兩個矮凳過來。

兩人自然千恩萬謝。

沒謝完,就聽那蠻橫霸道的太子再度發話:“今日若診不出個所以然,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是,是。”

“老臣必當盡心竭力。”

禦醫出了一背冷汗。

江蘊無奈的看他一眼,道:“你何苦為難他們。”

隋衡理直氣壯:“孤哪裏是為難,孤只是要求他們盡他們的本職而已。”

兩個禦醫在宮中混了這麽多年,並坐到院首位,都已是人參成精,立刻齊聲道:“沒錯,這都是老臣的本分而已,公子不必與我們客氣。”

春日宴後,宮人幾乎已經無人不知,殿下在癡迷一個來自衛國的小郎君。

小郎君不僅漂亮優雅,還十分有才華,春日宴上,橫掃文類項目,連續拿下多個頭籌,在春日宴歷史上前所未有,堪稱天才。

方才他們進來時,雖只是驚鴻一瞥,亦被對方通身風雅所折。

殿下癡迷,再正常不過。

江蘊只能伸出手腕,由他們診。

兩個禦醫輪流上陣,隋衡就門神一般,大馬金刀地坐在一邊盯著。

鮮少有人能頂住這種壓力。

但好在這兩人並非靠鉆營上位,而是有真才實學的,排在第一位的院首把完脈,神色凝重問江蘊:“恕老夫冒昧問一句,公子這胃疾是因何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