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陳都日常7

話題轉得太快,陳國國主愣了下,道:“聽是聽過,也試著派人尋過,可惜這極樂之藥流傳出來的極少,寡人並未找到。公子問這個是……”

“只是無意聽人提起過,一時好奇,隨便問問而已。”

“唔。”

陳國國主自然聽出這只是敷衍之辭。

但他是最識時務的,且眼下已經自動將江蘊與“兇悍”聯系起來,不該問的半句不多嘴。只是有些驚詫,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郎君,竟會打聽這等虎狼之藥。

“公子若實在對此物感興趣,有一個地方,肯定可以找到。”

江蘊看他。

陳國國主往東北方向一指:“齊都,青雀台,公子應當有所耳聞的。”

齊都青雀台,齊烈王一手築起的銷金窩,不僅江蘊,全天下沒有幾人不知道的。

只是齊國強盛,烈王暴虐,青雀台天羅地網,重兵把守,便是諸國間武功名列前茅的幾位有名俠客,都不敢輕易靠近,遑論普通人。

江蘊搖頭:“可我聽聞此藥近日曾在陳都出現過。”

“陳都?”

陳國國主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這不可能。若真有,寡人怎會不知……”

說完,他老臉又一燒。

江蘊已明白。

陳國國主荒淫無度,為了滿足自己惡俗趣味,經常會派人到民間搜羅各類“奇藥”助興,若陳都境內真出現沁骨香這等奇藥,的確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線。

唯一的可能,那藥根本沒有流傳開來,只是有人專門針對他下的。

這就奇怪了。

沁骨香千金難求,連陳國國主這樣的老色鬼都不能輕易尋到,此人是如何得來的。

此人為何要對他下這種藥。

若是仇敵,直接下砒霜之類的毒藥,豈不更直截了當?

若不是他誤打誤撞跌落山間,遇到那個人,等待他的,會是什麽。

江蘊想到一個人,陳麒。

從此人在隋軍中擔任的職位和受器重程度來看,山間那場截殺,陳都飛鷹閣據點的反叛,恐怕都與此人脫不了幹系。

但江蘊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陳麒的動機。畢竟此前,他們素未謀面,除了流觴宴上那一場隔簾對話,幾乎沒有過交集。

陳國國主再次招呼宮人上酒。

江蘊收回思緒,道:“國主今日請我來此,應當不止遊園喝酒這麽簡單吧。我看國主兩眼烏黑,似乎睡眠不好。”

陳國國主正愁怎麽開口才不顯得唐突,聞言,歡喜他的上道,想,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便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公子也瞧見寡人眼下處境了,這腦袋都不知道能在脖子上待幾天,如何能睡得著覺呢。”

一面說,一面親自起身給江蘊倒酒。

江蘊接過:“我看國主倒是八面玲瓏,很會做人。”

“啊這……公子可別笑話我了,我這也是沒辦法,不得不小心侍奉著。實際上,我在人家眼裏,不過是一只隨時能碾死的螞蟻。”

他抱怨了一通,突然話鋒一轉:“寡人聽公子口音,應當也是南國人吧?公子應該能明白寡人處境的。”

江蘊點頭。

“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朝不保夕,的確不好受,國主就沒想過反抗麽?”

“啊。”

陳國國主一啞,顯然沒料到江蘊突然蹦出這麽一句。

他一時弄不清對方是隨口一說還是故意試探,倉皇擦了下額上汗,環顧四周:“公子可別折煞寡人了。”

“那隋軍,個個彪悍蠻橫,殺人不眨眼的,寡人拿什麽反抗,小心侍奉著還能保條命討口飯吃,真反抗,只怕此刻腦袋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江蘊不動聲色問:“國主希望我如何做?”

陳國國主湊近了些,小心討好:“公子如今是殿下身邊的紅人,只要公子肯替寡人美言幾句,最好……能說服殿下,讓寡人依舊做這陳國國主的位置……寡人必當盡心竭力效忠殿下,為殿下辦事。當然,也必重金酬謝公子。寡人國庫裏的東西,任公子挑選。”

江蘊優雅握起酒盞:“我倒有個主意,或許可以幫上國主。”

陳國國主兩目一亮:“公子快請講。”

江蘊:“國主既然想討好殿下,自然要對症下藥,如今殿下最煩心的事,就是那個江國謀士,國主若能說服那謀士招供,必是大功一件,屆時,還怕討不來一個國主之位麽。”

“那個公孫羊?”

陳國國主先一喜,後皺眉。

“可此人是個出了名的硬骨頭,聽說昨夜重刑審了一夜,隋軍都沒能撬開他的嘴。寡人如何能勸服得了?”

江蘊抿口酒:“或許,我可以替國主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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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羊被單獨羈押在一間宮室裏。

由於陳宮上下都已被隋軍控制,外頭只有四個守衛輪番守著,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人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