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驚險

“大哥的生母身份卑微, 是早前父皇身邊服侍的侍女。大哥剛出生的時候,父皇還是皇子身份,正值京中動蕩, 父皇受皇位之爭的波及,險些性命不保, 後來是心腹拼死護著才逃出京中,沒顧及上大哥和他母親。”

李裕輕聲道, “當時大哥雖然保住了性命,但當時兵荒馬亂, 她母親才生下他, 那種時候逃不出來, 大哥是乳娘帶出京中的。他出生時就受了閃失,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在我們兄弟幾人中,父皇一直對大哥內疚。後來丁卯出生……”

李裕解釋道,“丁卯是大哥的兒子。丁卯出生後,父皇對丁卯的疼愛,朝中都看得見, 父皇是把對大哥的內疚都化成了喜愛,加諸在丁卯身上。”

溫印不知曉背後這些事。

但她從小在京中長大,大皇子身子孱弱, 久病不愈, 她是知道的;天家對皇長孫的喜愛,京中更是有目共睹。

溫印眼下才知曉這些由來。

李裕繼續道,“父皇一直不怎麽喜歡李坦, 而且同李坦的母親昭妃也疏離, 我也不知曉其中緣由。但父皇越是不喜歡李坦, 李坦就越覺得是父皇偏愛我,所以我同李坦的關系一直不太好,大哥經常出面調和。在印象裏,大哥清心寡欲,不好紛爭,最大的善意都給了丁卯。大哥的身子孱弱,一直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有時外出踏青,作詩時,大哥寫的字大多悲春傷秋,但自從小丁卯出生,大哥才像有了寄托。”

李裕仰首輕嘆,“所以,我從來沒往大哥身上想過,直到初一宴那天,我認出邵安知,才不得不往大哥身上去猜。但如果往他身上去猜,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可是大哥同我親厚,我不知道……”

李裕噤聲,臉色有些難看。

溫印適時道,“晚些再說了,鐘大夫交待過,你不能泡這麽長時間。”

她是知曉他心裏不舒服,所以特意打斷,又尋了理由。

李裕輕聲應好。

只是應完,又開始咳嗽。

連續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咳得有些厲害。

咳嗽得厲害就坐直了些,多露出水面些,沒那麽難受。

溫印怕他涼,拿了毛巾給他披後背上,又舀了水澆上,李裕是覺得暖了很多。

“好些了嗎?”溫印問道。

他頷首。

溫印取了一側的浴巾來,李裕看她,“阿茵,你,你去屏風後吧。”

他還是怕她看到,臉上有羞赧。

溫印起身,“別說話了。”

他點頭。

溫印在披風後等他,其實透過屏風的縫隙,她能看得李裕從浴桶裏出來,用浴巾擦身子,然後換上入睡的寬大袍子。

來了屏風後的小榻處,溫印給他擦頭。

耳房中水汽裊裊,一側就放著碳暖,李裕坐在小榻上也不冷,只是又開始咳嗽,咳得不似剛才厲害,但也咳了段時間。

“李裕?”溫印看他。

他搖頭,“沒事。”

他是怕她擔心。

溫印替他擦頭,他靠近,她身上的臘梅花香,莫名讓人心安。

“怎麽了?”溫印也察覺他靠近她。

李裕輕聲,“阿茵,前兩日,真是你替我沐浴的?”

溫印輕嗯。

她沒騙他,但輕描淡寫。

“我……”李裕支吾著,“我困了。”

他說完,靠在她身上。

溫印溫聲,“再等等,快了。”

“不急。”他輕聲。

溫印微怔,李裕應當也反應過來,改口道,“我是說,我不冷……”

溫印沒戳穿。

他又伸手抱緊她。

“李裕……”溫印看他。

他低聲呢喃,“我就是……阿茵,我就是很慶幸,每次醒過來,你都陪著我,不是剩我一個人。”

不知為何,溫印聽到這句,心底總有些難過參雜在其中。

溫印溫聲,“李裕,你是不是很累了?”

他輕嗯一聲,靠在她懷中安心闔眸。

“快好了。”她輕輕擦著,怕慢,也怕他不舒服,還怕擦不幹他睡覺時寒氣會讓他睡不好,第二日頭疼。

等她擦幹,李裕似乎已經靠在她懷中睡著了。

溫印喚他也不是,不喚也不是,但終於不能一直坐在這裏。

溫印輕聲,“李裕,好了。”

他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等回床榻,李裕也很快就睡著,原本就困了,精神不怎麽好,藥性也上來,扛不住。

等李裕睡著,溫印也喚了寶燕換水。

看著李裕,溫印想起他早前說起他大哥的時候,他對他大哥和對李坦不同,所以他心中猜到很多事,但都難以接受,就像一根刺紮在心裏,不覺察的時候仿若無事,想起的時候,說不出的刺痛。

溫印伸手撥開他額頭一縷青絲,讓他睡得而舒服些。

睡吧,明日醒來,我還在……

等溫印沐浴回來,也上了床榻上下。

自從李裕昏迷開始,都不是他從身後抱著她入睡,而是她靠在他身側入睡,她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