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宇文冕大約也未料到皇帝有一日會這樣促狹,但留在這裏,皇後和他,以及或許收到了信馬上要過來迎駕的隨國公都很尷尬,應了一聲是,與兩位女官一同往遠處去。

他難得這樣用脊背對著皇帝,但心裏卻不覺想到聖上似乎去見楊娘子的時候都會刻意避免與他一起。

最初倒也沒品出些什麽,但這竟然能算是皇帝對他的體貼了。

楊徽音這才想起來好像婢仆們都在尋她的愛寵,連忙掙脫:“郎君,家裏的奴婢要撞見的……”

“怕什麽,這是阿冕和曲蓮他們要做的事,”聖上卻仍環住她不肯放松,笑吟吟道:“當著女官和朕的隨從面都敢輕薄,可見瑟瑟的膽子愈發大起來了。”

“那怎麽能一樣,我以為都是宮裏有品階的人,誰會亂說,”楊徽音聞言倒是不大掙紮,卻有一種和男人私相授受,偷||情偷到自己家後花園的羞窘:“我哪裏有這麽大的膽子,不過是……”

她感受得到身前胸||膛的震顫,就不肯說話了。

“不過是什麽?”聖上嚇唬她道:“要叫瑟瑟這樣說,便叫阿冕和隨國公他們過來,他們便是瞧見什麽,也不敢到外面去宣揚。”

皇帝上門,本意確實有收斂一些,在隨國公面前顯示出一點做女婿的有禮,但他懷裏的女郎卻一上來便這樣情熱,教他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但她這樣無法克制的洶湧愛意,也讓人很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從前他總是將她攥得太緊了些,不曾體會到這種小別勝新婚的樂趣。

“不過就是我太喜歡聖人了麽,”她側過頭去,看旁邊的怪石,生氣道:“我在郎君身邊才能放松,可聖人一點也不喜歡我,還要取笑我。”

“瑟瑟,朕沒有取笑你,只是想聽你再說一次,”聖上俯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朕心裏同樣念著你,一點也不比你思念朕少。”

他的熱切雖然少,也更能節制自己,但不可克制的綿綿情思,卻令人輾轉反側,不能成眠:“原本想著你在家中待不了多少時日,不想打擾瑟瑟在家中作女的日子,但最後還是舍不得不來。”

若是不想她,當然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可他心裏藏著她,沒有一時一刻不想她,今日去空空蕩蕩的文華殿尋見了他們曾經讀過的書籍,便再也無法克制想來見一見她的沖動。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楊徽音得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仰頭在他唇上輕啄:“聖人和我有二十個秋不見了。”

聖上為了方便她的汲取稍微低頭,加深了兩人之間的親昵,卻在分開時嘆了一口氣:“朕有時候很擔心,等不起第二個二十秋。”

楊徽音卻有些誤解,滿足地依賴著他:“除卻我回家服喪,從未與郎君分離過這樣久長。”

聖上忙起來或者又逢學堂放假,她平常最多和皇帝分離三四日,即便是有半月未見,卻也知道他在哪、又在做些什麽,她很懂事,雖然想他,但見不見倒也沒那麽著急。

但現在她住在楊府裏,是不允許她去主動見皇帝的,這種被禮制束縛的滋味,叫她愈發迫切地想要見到他,盡管也不剩余幾日了。

“家裏的人待你好不好,”聖上察覺到她不可思議的熱情,自然也會像所有情郎般覺得被滿足,但更敏銳察覺到她過分的依戀或許有些緣故:“是吃住不習慣,還是別的什麽?”

他對自己這位未來嶽丈沒什麽特別的感情,只是看在他將瑟瑟生下來客氣一些,但在女兒的面前詢問她父親的不是,聖上以為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

“有聖人在,也沒什麽人敢待我不好呀,”她閉眼靠在聖上的懷中,“反倒是聖人,像是變戲法一樣出現在我面前,簡直就是晴天炸雷,把人都嚇壞了,我現在都懷疑是做夢一樣,我想再睡一會兒,不想醒來。”

她如此柔媚,但聖上總覺得有些不對,“朕要娶你,你家裏人沒說些什麽?”

楊徽音靠在他懷中,正是想逃避這些,卻被他驚醒了好夢,那盈盈秋波一瞥,似含嗔怨:“哎呀,聖人怎麽這樣會掃人的興致?”

聖上含笑,央求她道:“瑟瑟,好歹朕也是要做你家的女婿,難道不要知道妻家人的評議?”

“其實也不算說了些什麽吧,無非就是要我婚後盡快為郎君誕育皇子,省得受人欺負,有身孕後聖人納妃納妾也不要嫉妒,好好管理陛下的六宮。”

她哀怨道:“這就是聖人想聽的麽?”

然而她又想起來阿爺對聖上身世的懷疑,忍不住緊緊擁住他:“我知道郎君不會,可聖人教我抱一會兒再去見阿爺他們,我不想說了。”

她不是沒有好奇過,但其實那真相如何很要緊嗎,天底下想做皇帝的人總不會少,她嫁給聖上,也不是因為想喝只有真龍天子才有效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