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暗潮

皇帝回朝,靜養於乾清宮,傳來兵部的官員問話後,皇帝旋即罷黜了兵部尚書與侍郎等官,但沒有對監國的燕王進行處置,直到太醫院的院使入內替皇帝療養。

院使弓腰走到皇帝榻前跪伏,輕輕掀起被褥,雙腿上受了箭傷,還有身上也有刀傷,皇帝此次受的傷極為重,這讓院使在處理上很是謹慎。

“朕不在的這段時間,京中一切安好?”皇帝問道院使。

院使一邊小心翼翼替皇帝處理傷口一邊回道:“燕王殿下監國有方,百姓都為止之稱頌,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作為醫者,作為臣子,院使將自己所見所聞陳述,隨後猶豫了一下。

皇帝見他眼神閃爍,於是疑道:“嗯?”

想起來後的院使連忙磕頭道:“永康七年,五月十七日,遠征軍獲勝的第三日,夜,皇三子中毒,經太醫院全力救治這才得以脫險。”

皇帝聽後大驚,在紫禁城內,自己身處的區域內,竟敢有人投毒,“卿確定是中毒嗎?”

院使顫顫巍巍的磕頭回道:“臣不敢欺君。”

皇帝回來後,賢妃帶著孩子到乾清宮請安時,並沒有提及這件事,皇帝問起日常,賢妃也是回答一切安好,就仿佛沒有發生一樣。

這讓皇帝越發覺得是賢妃在故意隱瞞,他沉著一張蒼白的臉,隨後將儀柔殿內的所有內使與宮人召到乾清宮,又喚來一直照顧皇三子的王彥問話。

乾清宮大殿內,賢妃跪在皇帝榻前掩面而泣,皇帝則是板著一張臉繼續他的問話。

王彥只得將那日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知皇帝,“那一日,京城的雨稍停,皇三子吵著要尋父親,便離開內廷去了陛下處理政務常待著的大殿,時逢監國的燕王在殿內處理政務批閱奏疏,而後小皇子遲遲不肯離去,殿下便賞賜了小皇子一塊糕點,之後便一直呆在儀柔殿再未去它處,夜裏,小皇子突然昏倒,隨後身體發燙,嘴唇發紫,幸而太醫醫術精明,這才讓小皇子脫險。”

王彥隨後跪伏著連連叩首,“小人看護不周,還請陛下降罪。”

“糕點?”皇帝隨後皺起眉頭,便又想起了前些日子高升在自己耳側的話。

皇三子中毒之事距今已過去了數月,當時的燕王作為監國手握大權,沒有人敢懷疑是燕王,物證已不可考,也沒有人證可以指出就是燕王所害,而今將這件事與先前高升的話連在一起讓皇帝不寒而栗。

弑父殺弟,無論哪一個成功,燕王都會是最後的勝利者,皇帝死了,作為嫡長子,她可以順利的繼承皇位,若是皇三子死了,則燕王又變成了獨子,帝國唯一的繼承人,而身負重傷的皇帝是不可能再誕下皇子的。

皇帝歸來後,身邊圍繞的一切聽到話,無不引著他往這個方向想。

皇帝聽到王彥的話後,不顧傷痛,勃然大怒道:“這麽大的事情,汝為何不告知朕?”

皇帝對著賢妃怒問道,“是不是要等三郎死了,你才會告訴朕?”

賢妃被皇帝嚇得連連落淚,舉著一邊擦拭一邊回道:“妾是心疼陛下辛苦,有傷在身,不想陛下再為瑞兒的事情操勞傷身,所以才沒有說的。”

賢妃的話與她的封號極為相襯,這使得皇帝沒有理由再責問她,但皇帝是皇帝,是不允許有人反駁他的九五至尊,“任何事,都沒有皇子的性命重要,你是想隱瞞什麽還是想包庇誰,連兒子的命都可以不顧?”

“妾冤枉。”賢妃聽後頓時神色慌張,她萬萬沒有想到皇帝會如此質疑自己,“瑞兒是妾的骨肉,臣豈會不心疼的自己的骨肉。”

“皇子中毒,你們難道沒有一個人去查嗎?”皇帝質問著儀柔殿侍奉的眾人。

王彥俯首回道:“當時的內外朝悉數聽從監國的命令,司禮監沒有接到監國要徹查的指令。”

當時皇帝慘勝負傷的消息傳回朝中,加之糧食落江等一系列的事讓趙希言忙得不可開交,於是內廷的事便耽擱了下來。

“院使,皇三子的情況,已完全好了嗎?”皇帝問道太醫院院使。

院使叩首回道:“回陛下,所幸皇三子沒有吃太多,中毒不深,經過太醫院全力救治後已經無恙,加上這些月的調理,已全部恢復,與常人無異。”

“不會留下後患?”皇帝又問。

院使搖頭,“臣以性命做擔保,小皇子已經痊愈。”

皇帝半躺著,隨後閉上雙眼朝眾人揮手,“滾!”

——

永康七年冬,隨著皇帝歸來時間漸久,知道傷亡士卒死訊的人越來越多後,這場戰爭的結果就再也瞞不住了。

幾萬將士命喪於草原,事後還被掩蓋,這讓其家人無法接受,於是喊冤訴苦的人越來越多。

最終,朝廷再也無法掩蓋大獲全勝實則是慘勝,又或者對於軍力強盛的遠征軍而言這是一場恥辱,是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