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針鋒相對

冬日的寒風從北方略過高山吹向紫禁城,一行人立於墻下。

雞鳴寺的佛塔出檐下所懸掛的風鈴叮當作響,守城的京衛皆朝從車架上走下來的女子行禮。

穿城的風拂過向人群走近的女子,秀發上所簪的金步搖也隨之微微擺動。

趙希言回過頭,瞪著兩只透亮的眸子,待其走近後這才反應過來的拱手道:“皇姊。”

晉陽公主上前托扶起趙希言,“世子不必多禮,一別十年,二郎變得更加拘謹了。”晉陽公主又細細打量著這個十年未見,比自己都要高了的弟弟,“長開了,比以前更俊朗了。”

“阿姊也是。”趙希言笑道,“比以前出落的更好看了,也不知我日後的姊夫會是哪家勛貴的公子,能有這般福氣迎娶晉陽公主。”

晉陽公主聽後淡然的搖搖頭,“大明的公主有哪位是到雙十還未出閣的,也就爹爹不舍我,一直拖延至今,偶有大臣們提起也被爹爹拒之,不過我倒是也不著急。”

“皇城離金川門遙遠,阿姊怎親自來了?”趙希言望著晉陽公主身後的車架。

“十年未見,就不許姊姊思弟之情心切麽?”晉陽公主溫柔道,“還是說阿言在北平府這些年遇到其他的姐姐,早將我這個堂姊忘幹凈了。”

趙希言連忙擺手解釋,“怎會呢,北平府雖也有不少女子,可是都沒有阿姊這般好看又體貼入微的細致之人,十年前在京月余多虧阿姊照料,那時年幼,不懂這些,還沒有來得及道一聲謝,這次入京,也是想親口向阿姊道謝的。”

“阿言果真是長大了,”晉陽公主望著弟弟,眼裏倍感欣慰,“做事可不像兒時那般馬虎了。”

“阿姊又何嘗不是,適才從車上下來,我竟心生了幾絲害怕與敬畏。”趙希言回道。

“阿姊有什麽好怕的,難不成我還會吃了你?”晉陽公主慈笑道。

“好了,進城去吧。”一直插不上話的齊王打斷二人道,“晚了時辰,陛下與群臣又該急了。”

晉陽公主遂點頭,“陛下還在宮中等你。”

“好。”

晉陽公主特意拉著趙希言上了自己的車架,一路上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軲轆軲轆——車輪壓在寬大的石板路上,衛兵將街道上的行人趕至兩側。

趙希言掀開車簾向外探去,車水馬龍,臨街的鋪子門口擠滿了婦孺,“一別十年,京城比以前更加繁華了。”

“是啊,十年不見,若不是齊王在你身側,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來了。”晉陽公主將視線轉到趙希言身上,看到的是她向窗外探頭的側顏,竟有些不自覺的動容了雙眼,“還記得你幼時,個頭比三郎還小,可你們歲數又相近。”

“漢王殿下…”趙希言回過身,“爹說娘懷我時動了胎氣,故而我幼時身體一直不大好,直到爹教我習武,又讓醫官一直替我調養,這才好些。”

“你之前遇刺,可有受傷?”晉陽公主關心道。

“一點小傷,不礙事。”趙希言回道。

“都怪我,未曾想到太平盛世竟會有如此膽大之人敢行刺燕王府的世子,若是派京衛前去接應,便不會出現此等事,也不至於讓我們這些長輩失了周全。”晉陽公主自責道。

“阿姊莫要內疚,世事難料,要說周全,當是燕王府的護衛未盡職守,讓陛下與諸位兄長擔憂了。”趙希言一臉笑意的說著違心之話。

“你無礙便好,若你在揚州出了閃失,阿姊就不好向叔叔交代了。”晉陽公主似是松了一口氣道。

“阿姊放心吧,希言命大,”趙希言笑道,“聽聞太子殿下已經出閣讀書了。”

“陛下從翰林院新選了學士充文華殿大學士,作為旭兒的老師,又擴充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司經局,作為東宮輔導。”晉陽公主詳細解釋道。

趙希言聽後微微皺眉,“太子才六歲,便要被這麽多東西圍繞。”

“作為儲君,這是他應該承受的,”晉陽公主回道,“否則今後如何治理國家呢。”

“也是,太子殿下是儲君,擔負著天下,不像我們這些閑散之人。”趙希言極自然的攤在車內,放松身心道,“進京前,爹和娘還特意請先生又教了我一遍禮儀,不能肆意騎馬射箭的拘謹生活可真叫人難受。”

“阿言在塞北自由慣了,進京應是諸多不習慣的。”晉陽公主寬慰道,“不過你是王世子,將來要世襲藩國,也是要治理一方百姓的,大明的北方,也要你來守。”

“我知道的,阿姊。”趙希言點頭。

“阿姊希望你能夠像你父親一樣,輔佐太子殿下守好大明朝的邊塞,日後留名青史,必記你父子兩朝之忠心。”晉陽公主勸道。

對於大公主為身為太子的同胞弟弟這明目張膽的拉攏之語,趙希言為之一笑,“我在北平府的事想必阿姊也知道,讓我上陣殺敵或許還行,可讓我像爹一樣治理一方百姓,”趙希言連忙攤手,“我定然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