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頁)

他垂眸看了看,又示意讓周弦思先上車。

過了會,許縱過來,他彎腰倚在窗戶旁,伸手進來將她耳側的碎發順了順,哄道:“周弦思,你先回去,一會忙完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沒黑屏的手機屏幕上方顯示著“叔叔”的通話記錄,周弦思看了他幾秒,也知道那些後續許縱必須要去處理,便狀似幹脆地點了點頭。

“你忙完後給我打個電話就好,不用再去找我。”

他太累了,周弦思想讓他歇歇。

車子遠去,許縱看著那光影漸漸消失,眼底的那抹柔色也跟著消失殆盡。

他轉身,看著這滿院的裝飾,無力地闔上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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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弦思都心不在焉。

她知道許縱說的“沒事”是安慰她。

周弦思還記得那會許縱跟許建宏說“再也沒他這個拖後腿的兒子”時,她的手腕落上了一滴濕潤。

那不是她的。

在車子拐過第二個紅綠燈路口時周弦思沒再猶豫:“麻煩再掉頭回去一趟。”

這會已經是正午,滿院的陽光正好。

紅毯兩側是早上剛被運來的各色鮮艷花束,上面被人悉心灑了清水潤濕,這類花束本就金貴,有的曬久了,花瓣葉子邊緣已經開始蔫了。

只是風一吹,仍有淡淡的花香傳來。

周弦思走到急,裙子下擺不小心扯到旁邊的枝葉,上面的尖刺刺得她“嘶”了一聲,再蹲下去扯開衣服時她才注意到滿地的鮮艷間那抹顯眼的黑色。

許縱背對著她,他垂著頭,雙手搭在膝蓋上懨懨地落下來,整個人暴露在大片的陽光下,似被折損了他那份獨有的驕傲,萎靡地坐在花叢間的那條小石子路上。

細微的動靜引得許縱擡頭。

周弦思看見他眼尾和額頭的薄汗一樣泛著瑩亮。

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她低下頭,看的心口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那個本該被人永遠熱愛的少年顫著聲音跟她說:

“思思,我沒有家了。”

周弦思強忍著那無力的窒息,模糊著視線蹲下去叫他。

她說:“許縱,你再等等我,再等我幾年。”

“等我到了法定年齡我們就可以結婚了,那樣我們就會有一個我們自己的家,一個屬於許縱和周弦思的家,一個永遠也不會散的家,一個周弦思永遠不會丟下許縱的家。”

許縱心口疼的發緊,他緩緩擡頭,那張蒼白的臉迎著陽光喊了聲:周弦思

我曾怨過、恨過、也曾試著逃離過這個滿是汙穢臟亂的世界,但遇見了你,我也試著去看那開在沼澤裏的花朵,遇見了你,我才知道,原來這世界裏,也藏著萬頃星河。

候鳥南飛,萬河歸海,總有一個人會隔著茫茫人海,向你奔赴而來。

我這一生,見過黑夜,見過黎明,但唯有你,是我山野萬裏的奔赴。

作者有話說:

思思和縱哥無論是在一起前還是在一起後,都是從未停止的雙向奔赴。

許縱會心疼思思的隱忍,思思也會維護縱哥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