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雖然這一覺睡得不好,但朝還是要上的,等到第二天下朝,孟弗又請魏大人到紫宸殿聽他說起對考績一事的初步安排,魏鈞安有說的含糊的地方,孟弗必定要問個清清楚楚。

她認真聽著魏鈞安提出的每一項措施,她剛剛接觸朝政,官員們說的話她倒是都能聽懂,卻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深層含義,所以必須得將魏鈞安的意思原原本本的傳達給那位陛下。

這期間孟弗沒有表現出任何多余的情緒,然她表現得是越是平靜,魏鈞安越覺得心驚,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來,孟弗以為他熱了,特意讓高喜端來一碗冰鎮過的酸梅湯,送到他面前。

魏鈞安當官這麽多年了,什麽時候在這位陛下的眼前享受過這種待遇,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他覺得自己的後半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畢竟到現在為止,可還沒有其他同僚在陛下面前享受過酸梅湯。

他想起那日陛下在朝上對自己的信任與贊揚,心中湧上無限的愧疚之情,再沒動他的那點小心思,老老實實地按照陛下之前在朝上給出的思路,確定考績的總綱。

魏鈞安一直說到中午,孟弗想這位大人都這麽大年紀,早上為了上朝估計也沒吃太多的東西,讓高喜又端了一盤糕點過來。

魏鈞安大喜!

他離開紫宸殿的時候,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微醺的神采,走起路來都是飄飄然的。

魏鈞安離開後,孟弗從暗衛們口中得知了昨天晚上宣平侯府內的情況,她沉默良久。

暗衛們拿不準陛下的心思,老老實實跪在那裏,等著陛下吩咐。

孟弗此時對自己的身份有點產生懷疑了,她以為自己作為宣平侯府的當家主母,雖然沒能把每件事都做得盡善盡美,但大體應該也算是合格的,現在聽了暗衛們的回稟,她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或者說,陛下不愧是陛下,無論面對多麽棘手的問題都能輕松解決。

她在宮外的時候,常聽人說某位大人打算向陛下死諫,然這些官員們在朝上,一個個卻非常乖順,陛下馭人之術果真厲害。

“繼續說。”孟弗道。

暗衛將之後的事一五一十地說與孟弗,昨天晚上曲寒煙在霽雪院裏被彈了半宿,後來手指都出血了,李鉞才松了口,讓她回去,想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曲寒煙應該都不會想要碰琴了。

今日一大早,曲寒煙還沒來得及跟謝文釗告狀,就被老夫人給叫去了落玉堂訓了一頓,老夫人直言說,如果她對自己與孟弗的安排有什麽不滿,這九天就別要了,分給花小菱和孫玉憐,她們兩人知道了肯定高興,不會像她一樣大半夜的都不安生。

曲寒煙一張臉拉得老長老長,即便她心中有再多的怨氣,也不敢順著老夫人的意思說下去,她這個身份想要在侯府裏立足,就只能靠謝文釗的寵愛,如果連謝文釗的面都見不到,那還談何寵愛?

她也沒想到,謝文釗堂堂一個侯爺竟然會如此無能,被孟弗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眼看著謝文釗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曲寒煙在心裏罵了聲廢物,又委委屈屈地認了錯,表示自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老夫人見她如此不僅沒有半點欣慰,反而有些失望,她真希望這時候曲寒煙能硬氣點,一想到自己的第一個孫子可能從一個青樓女子的肚子裏生出來,老夫人這心裏就嘔得不行,她從一開始看曲寒煙就是哪裏都不順眼,當初她態度該再強硬些,不讓謝文釗把她納入府中。

其實當時老夫人是指著孟弗把這事給攔下來的,沒想到孟弗壓根沒管,回憶起此事,老夫人覺得鋪子的事還得再壓一壓,過些時日再說。

孟弗聽完,點了點頭,看起來短時間內宣平侯府應該不會死人了,她把今日早朝上發生的種種寫好裝進信封裏,讓暗衛趕緊送到宣平侯府去,順便叮囑說:“好好照顧孟夫人。”

至於謝文釗……他自己自求多福吧。

暗衛腹誹,那位夫人哪裏用得著他們去照顧?就現在宣平侯府的情況,他們去照顧照顧謝文釗還差不多,這麽繼續下去,這位侯爺說不定哪天人都得瘋。

而且他們陛下到底與那位夫人是什麽關系?不僅把自己貼身的暗衛給派出去,還每天一封信送到宣平侯府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是真沒辦法相信這是他們陛下會做出來的事。

陛下甚至都不願意稱呼那位夫人為謝夫人。

嘖嘖。

暗衛們要退下時,孟弗忽然又想起一樁事,她對暗衛道:“對了,他若是問起宮中的事,你們只管如實說便可。”

這個都是可以說的嗎?

暗衛們心中詫異非常,然誰都不敢在陛下面前表現出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位夫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定然非同尋常,只是再不尋常那也是人家的夫人,這叫個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