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挺身而出的男人

“這7份鎖子甲,你們明天都穿上。”倉永輕撫著離他最近的那副鎖子甲,“肯定能派上用場的。”

“明天具體該怎麽行動,得等到了現場才知道。所以——一郎,等你們7個展開突擊後,由你擔任總指揮。”

“何時開始展開攻擊,由誰來主攻、誰來輔攻——這些事情,都交由你來定奪。”

“是!”一郎朗聲應和著。

至於倉永,在說到這時,頓了會。

過了一陣後,他才幽幽地再次出聲道:

“現在已臨近9月下旬,按照主公他從不在秋冬天外出狩獵的習慣,他明日的這場狩獵,將是他今年最後的一次外出打獵。”

“因此也是我們今年唯一的一次機會……”

“所以……明日……就是決定我們……以及廣瀨藩地未來的日子。”

“望各位戮力同心。”

“也祝各位……武運昌隆。”

……

……

緒方萬萬沒想到——他今夜竟然會失眠。

或許是因為感到激動吧,也或許時因為感到緊張吧。

亦或者是……單純是因為四郎的呼嚕聲太響了。

緒方平時就有發現四郎是一個神經特別大條的人。

但緒方沒想到四郎的神經竟然大條到了這種地步,在決戰的前一夜竟然睡得比平時還香,呼嚕打得平時還響。

感覺實在是睡不著了的緒方,掀開被子,然後躡手躡腳地朝房外走去。

志士們都睡在同一個房間,為了不影響到其他人的睡眠,緒方特地將腳步聲、呼吸聲放到最輕。

緒方想到房間外隨便走走,散散心。

為了隱瞞緒方等人的存在,倉永以志士們的起居室為圓心,畫了一個“圈”,不允許府內的任何一名侍從進入這個“圈”,同時也不讓緒方等人出了這個“圈”。

能自由進出這個“圈”的人,只有倉永與飛猿二人。

因為活動範圍有限的緣故,緒方也不能隨便亂走。

到最後,緒方決定去他這些日子裏最熟悉的地方——道場。

道場那有一扇還算大的窗戶,窗口正對著天空。

緒方的目的,便是打算到道場那看看夜空,順便也呼吸下窗外的新鮮空氣。

在拉開道場的紙拉門,緒方驚奇地發現——道場內竟然有人。

而且……還是緒方的熟人。

“家老大人……”望著手裏正抓著柄木刀的倉永,緒方揚了揚眉,“你怎麽在這?你難道也是因為睡不著,跑來這裏看夜空散心嗎?”

緒方一邊說著,一邊朝道場的那扇大窗戶那努了努嘴。

“我的確是睡不著。”倉永苦笑了下,“不過——卻並不是來看夜空的。”

“反正不論如何也睡不著,所以我就想著幹脆來練會劍算了。”

“家老大人……”緒方朝倉永投去無奈的目光,“你這樣只會越練越亢奮,越練越睡不著哦。”

說罷,緒方徑直朝窗戶那走去,然後大大咧咧地盤腿坐在窗邊,望著窗外夜空中的繁星。

“家老大人……其實啊……從你召我入府,問我要不要當‘劊子手’的那時起,我就一直覺得你這家夥很奇怪呢。”

現在只有緒方與倉永二人,沒有其他外人在。

因此——緒方決定將自己這些日子裏深埋在腦海間、一直想跟倉永說,但卻又一直沒有機會說的話與問題,在今夜跟倉永說清楚、問清楚。

“奇怪?是指什麽地方?”

“家老大人,你計劃著刺殺松平源內。”

“但對於自己意圖刺殺的人,你卻仍舊以‘主公’相稱。”

“就像是在對著自己的即將斬殺的殺父仇人說敬語一般,相當地詭異啊。”

“家老大人,你為什麽還是要執意稱松平源內為‘主公’呢?稱呼這種東西,用心去改的話,還是能夠改正的吧?”

在聽到緒方的這個問題後,倉永的嘴唇抿了抿。

隨後,倉永默默地將手中的木刀放回到刀架上,然後走在緒方的身邊,與緒方並肩而坐。

“是啊……”倉永苦笑著,“我自個……也覺得我自己很矛盾啊……”

“明明恨不得松平源內現在就死……”

“但嘴巴卻總是不聽使喚地對他使用尊稱……”

“想匡扶大義的決心,跟……自己自有記憶時便一直恪守的‘忠’的理念互相糅合,才造就了……我現在這副矛盾、古怪的模樣……”

“家老大人……”緒方輕聲道,“你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在這樣的時代裏,像你這種為了大義,不惜誅殺自己服侍的主公的人,已經少到近乎沒有了……”

“呵……”倉永嘴角一扯,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我也是……進行了你難以想象的掙紮後,才終於下定了匡扶大義的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