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牢飯

危星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一輛行進的車上,謝圖南不知所蹤。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是被轉移了,轉移他的人不做他想,應該是反抗軍。

眼睛已經被蒙上,黑暗中,低調的老爺車正將他載堿城的更深處。

老城區的一切與地面上的設施一樣灰暗破敗,卻依舊如角落裏那些頑強生長的野花野草一樣,充滿一種奇異的生機。街邊擺放著老舊的分類垃圾箱,清理機器人正一步一卡地滑動滾輪,清理垃圾。

老爺車在一座市場前停下,幾個反抗軍帶著危星進去。因為右腿受傷,危星幾乎是被雙腿離地架進去的。棚頂低矮的市場裏,吊燈昏暗,煙氣升騰,“嘩啦啦”的搓麻將聲此起彼伏。圍著自動麻將桌的其中一個,是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上衣一脫只穿背心,臂膊上紅的青的花紋纏繞,左青龍右白虎,一看年輕時候就過得波瀾壯闊。

危星的眼罩被摘下來,只是四肢依舊沒有解除束縛。他眨了好一會兒眼,終於適應了光線,四面湧動著嘈雜的人聲,他意識到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市場中。

市場外傳來機車轟鳴,另一隊人馬也趕了回來,危星看到了時雨,時雨也一臉晦氣地看著他。

“巴爺爺,時雨哥帶回來了。”女孩的聲音又甜又脆,因為叼著棒棒糖有點含糊,“南南哥那邊有點麻煩,進去了。”

進去了?

老人終於一改淡然的神情,有點不可思議。

“進去了?因為什麽?”

“在空軌上騎自行車。”

老人:“……”

時雨:“……”

危星:“……”

他們寧願相信謝圖南因為私藏槍械、聚眾鬥毆,甚至是高科技犯罪被抓進去,也萬萬不敢想,最後居然是因為交通違章被抓了進去?

最初的震撼之後,巴爺爺先回過神來。他拿出一支旱煙杆,沒點燃,只是在嘴裏吧嗒了一下。

“行啊,你小子。”他對危星幽幽說道,“當年堿城議會費了多大勁想把圖南抓進去,全沒成功,你上來就把那孩子送進去了。”

危星嘴角抽動了一下。

他想嗎?他也不想啊!他現在可是完全落到反抗軍手裏了,所以謝圖南在反抗軍裏究竟是個什麽身份?

“小兔,派人去撈撈,交通違章不是什麽大事,一下就撈出來了。”巴爺爺吩咐道,女孩脆脆地應了一聲,出去了。

“好了,小子,知道為什麽抓你來這嗎?”

這點危星倒是想明白了,他痛快地認下。

“我接了不該接的活,騙了時雨哥,還試圖對你們的技術顧問謝圖南動手。”

危星覺得謝圖南應該就是反抗軍的技術擔當,或者再加上狙擊手,畢竟從交鋒中就能看出驚人的能力。只是這也藏得太深了,他在接任務前查資料的時候,只能查到謝圖南就是個平平無奇的上班族,供職於一家小工作室,近期測試了一個遊戲還搞出了精神問題。

時雨在旁邊冷笑了一聲。

“技術顧問?”他慢慢說道,“謝哥在堿城翻雲覆雨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

他轉過頭,直視危星那張狼狽不堪掛著血痕的臉。

“謝哥是我們的首領。”

“也是一手覆滅堿城議會的人。”

*

“……謝圖南,我們這算不算一起蹲大牢的交情?”交通局的拘留室內,幼鯤躺在謝圖南懷裏,神情是與謝圖南如出一轍的安詳平靜。

“算吧。”

這裏二十四小時都有監控,謝圖南只能小聲回應他。

他的小腹又痛起來了,謝圖南在考慮向工作人員申請益母草的可能,別說,那玩意比止痛藥還要好用。

“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呀?”

“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保我們出去,我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也就是在空軌上騎了個自行車而已。

交通管理局似乎也很好奇謝圖南究竟是怎麽騎著自行車上了空軌的,要知道空軌是有速度識別的基礎功能的,時速不到一百二,分分鐘就有大群機器警察出動,也會在整個路段拉響全面警報。

謝圖南很快就被帶去審問,順便接受批評教育。

“姓名。”

“謝圖南,男,二十四歲,居民身份證號是×××××××,過去無任何不良記錄。”

謝圖南熟練地直接報出一長串,負責審問的警察一一記錄下來,接著,他問起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究竟是怎麽把自行車騎上空軌的?”

“我也不知道。”謝圖南態度良好,回答幹脆,“我依稀記得前面一輛空軌車開得非常快,然後沖卡,警報全響了。當時我頭腦一熱,往前一騎,居然沒受阻礙就沖上去了,到處都是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