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遠山

白發長須的老者面容慈和,來到關著宿枝的偏殿,對著宿枝說:“小友,我觀你骨骼清奇,是個修行的奇才。”

宿枝擦著劍上的血,面不改色道:“巧了,上一個想要騙我的騙子也是這麽說的。”

越河尊一頓,又道:“你可知我是誰?”

宿枝擦著劍的動作一停,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對著老人一本正經地說:“上個騙我的人對我說他是薄輝,你也可看著說你自己是誰。”

越河尊被他噎了一下,臉上有些難看,又道:“我是遠山之主,看你是個可塑之才,想要收你入門做我第十一個弟子。”

“不感興趣。”

“你今日犯下了重罪,如果我出面收你為徒,誰也不敢為難你,你也不會有事。”

“用你多管閑事。”

“?”越河尊沒想到以他的身份,居然收不下一個徒弟。

論身份,他比鄴蛟都尊貴。

而這樣的他想收弟子,竟然被弟子拒絕了。

這人委實有點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看他仁善,經常做好事,也知道來日之事不是不可修改,越河尊早就殺了他了。

想到這裏,越河尊心裏來了氣,對著宿枝勾了勾嘴角,擡手一變,將面前這不識好歹的人變成了兩歲的娃娃,然後封住這個人的嘴,拎著小娃娃的一條腿來到皇帝面前,說宿枝是氾河一支唯一可以修行的人。

他準備收宿枝做自己的第十一位弟子。

皇帝知道越河尊身份尊貴 ,心說宿枝學成歸來對氾河也有好處,當即應允了。

皇後恨得牙癢癢,卻拿宿枝沒有辦法,只能不甘心地想著宿枝生來好運,若是做了越河尊的弟子,以後誰都不能得罪他。

從此天底下就沒有一個敢越過越河尊去開罪他的人。

包括她……

畢竟越河尊可是薄輝入雲後唯一留在地上的尊神。

思及至此,她火氣越來越大,氣得直接病倒了。

長公主一直擔心宿枝惹禍,聽說越河尊要收宿枝為徒,心中也是十分歡喜。心說若是如此,以後宿枝就不會出去闖禍,即便闖了禍也無人敢為難他了……

就這樣,在誰也不反對,本人反對無效的情況下,越河尊帶著宿枝回到了遠山。

因為那個預言,越河尊把昌留的聶瀧派了過來,要他時刻盯著氾河的動向,引導氾河一支走向正途,廢了那危險的簽文。

而這一切,包括那個預言,宿枝都不知道。

越河尊回遠山的那日,大弟子阿魚正帶著九個師兄弟來到山下迎接。

阿魚是遠山中的白色錦鯉修煉成精,因為常年臥在清荷之下,是個話少沉穩的美男子。

他雖不是遠山中最能打的,卻是遠山中最聰明的,與越河尊的二弟子有些情意。

而他身旁站著的就是越河尊的二弟子青藤。

青藤也是遠山中唯一的女子。

近日,守在遠山中的他們收到了師父的來信,聽說越河尊給自己找了個小師弟,名字叫宿枝,也不知這個宿枝是個什麽東西,便聚在一起,寫信問了師父一句師弟是公是母後,草草地準備了一個迎接的酒席。

其中,三弟子藍蝶性格跳脫,因為遠山許久沒有新人出現,一時興奮,把桌子上的酒杯變得像是臉盆那麽大,非要灌宿枝一“杯”酒,趁著收徒的熱鬧機會,在一向安靜的遠山中好好鬧一鬧。

等到中午,師父踩著雲回來了。

十個弟子伸長著脖子一看,沒有看到他身後站著人,頓時有些茫然,等他再靠近些,他們才發現有什麽東西趴在越河尊身後。

迎著他們的目光,一只肉呼呼的小手伸了出來,就像是白白的包子,抓著越河尊頭頂的發冠,似乎在拔蘑菇,對越河尊非常不尊重。

阿魚素來很少有表情,見到這一幕只是怔了怔,然後便面不改色地迎上前去,向師父行了個禮,宛如沒看到有人冒犯師父。

青藤女不如阿魚沉穩,便以一臉說不得的表情看向越河尊的身後,瞧見了越河尊身後趴著的那個孩子。

那孩子大概兩歲,皮膚白嫩,睫毛很長,有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長得十分地可愛。

似乎是剛剛睡醒,孩子的臉上還有睡覺壓出來的紅色印子。微張的唇上覆著一層口水,看上去又乖又呆。

青藤女心說,要是一般人看到這樣可愛漂亮的孩子,也許會忍不住心生歡喜,但青藤女和門下的幾個師兄弟都是極有規矩沉穩的人,所以並未對此多說什麽,甚至問都沒問一句。

只有性子最不沉穩的藍蝶看了看師父身後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盆,醞釀了一下,將盆遞給了師父,說了一句:“給你,接尿用的。”

毫無疑問,在接下來的三個時辰裏,藍蝶都在挨打。

青藤女又想,一般的師兄弟見到師父暴打同門,都會攔一下,但遠山的弟子不一般,他們根本就不會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