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也對

說什麽?

怎麽說?

沒有的事要他怎麽說?

若清有些疲憊,也有些煩躁。

他知道傅燕沉心情不好,可他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裏去,只是想著方才的一幕,他還是壓了壓火,硬是維持住溫柔的表情,想去拉傅燕沉的手臂,要傅燕沉不要吵先聽他說。

傅燕沉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聽若清解釋。他看若清伸手拉自己,想也不想地擡起手臂甩開了若清。

若清望著自己被揮開的手,眼神一暗。在這一刻,不能控制身體的畏懼、說不出系統的煩躁、反常的澶容、鬧著脾氣的傅燕沉交替出現在眼前,一切的一切都讓若清感到疲憊和煩躁,而這些煩躁的情緒因為在意傅燕沉被壓下,又因為傅燕沉這時的動作徹底爆發。

頭頂青筋暴起,他吼著:“你夠了!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誰能受得了你!你以為我沒有煩心的時候?你以為我什麽時候都要哄著你讓著你?”

見他發火,傅燕沉臉上的表情一收,眼中出現了受傷的情緒。他以一種看透若清,自卑又自嘲的表情說:“所以你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就直說,是我攀著你了,還是我攔著你不讓你走了?是我叫你把手放在師父身上,還是我讓你過來追我了?”

“說句難聽的,你會追來不就是知曉我惱了?既然知曉我惱了,自己也曉得我為什麽惱怒,還以為我會給你好臉色?”傅燕沉言辭犀利,清醒又冷酷地說,“怎麽想的?知我氣惱,卻不許我發火,不止要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還要我把嘴閉上連呼痛的聲音都不準有!你也不想想你現在的做法合適嗎?你不覺得你拉過師父又來哄我的樣子很虛偽嗎?”

若清聽到這裏,眼中有也了受傷的情緒。

微涼的風很會挑選時機出現。

微風在這時送來一份淒楚。

一旁樹葉飄落,樹枝的倒影落在地上,正巧落在傅燕沉和若清中間,站在樹下的兩人明明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山與海一般,分出了深深的間隙。

“對。”

若清想了想傅燕沉的話。

“對。”

若清想了想自己不受控的身體。

“對。”

若清想了想自己剛才看傅燕沉困在水陣時的心情,忽地笑了。

“你說得都對。”

懶得繼續爭執,若清沒了跟傅燕沉對話的心思,傅燕沉也沒有挽留的意思。

在離開這裏之前,若清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他的步子不快,卻沒等到留下的機會,也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而傅燕沉仰起頭望著頭頂枝杈間的縫隙,見樹葉靜默地落下,也找不到開口的理由,最後樹下的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是他們今年吵的第二次架。

離開了傅燕沉,若清回到三魂這裏。這時李懸念已經叫來了附近跟隨的侍從,那個重傷的侍從現在有人看護,李懸念則跟那個叫做葛齊的天澤司官員圍著三魂的馬車,小聲說著什麽。

若清盯著李懸念的背影,心裏湧出的那股子氣因李懸念的從容淡定而消失。

他冷睨了對方一眼,剛想從對方身邊經過卻被李懸念拉住。

“怎麽了?”李懸念“關心”地問。

他拉住的人長睫低垂,冷著一張臉,眼睛裏好似有火在燒,總是端著矜持的一張臉因為生氣而靈動許多,看上去竟然比平日裏與世無爭的模樣還好看。

打量著若清的臉色,李懸念笑容越發燦爛。

看出對方笑容下的陰險,若清打了個冷顫,而李懸念則低下頭,湊到他耳邊問他:“惱誰?阿容那般看重你,旁人羨慕都來不及。”

若清笑了笑,發現澶容和傅燕沉走來,他伸出手學著李懸念,撿起李懸念落在肩上的一根頭發,當著李懸念的面擡了一下掐著頭發的手,一聲不吭地走到他和葛齊的中間,笑著看他。

若清有意靠近李懸念。

李懸念不慌不忙,竟然接受了若清的靠近他的小動作,甚至反客為主,主動貼在若清的耳邊說話。

不過與之前不同,這次靠過去的李懸念是真的在向若清的耳朵吹氣。

“你上次說你想去哪裏?”

他笑眯眯地說:“絕海山是嗎?”

若清壓住復雜的心思,點了點頭,也問他:“怎麽想起問這件事了?”他也學著李懸念,趴在李懸念耳邊說話。

而以若清的性子來說,他很少會做這種過於激進刻意的舉動,只是之前與傅燕沉的爭吵,和澶容古怪的舉動已經讓他懶得再鋪墊細節。

他想,他要立刻表現出對李懸念的好感,即便這份好感來得突然,突然到莫名其妙,他都需要以他對李懸念有好感一事向澶容和傅燕沉喊話。

他要告訴傅燕沉他和澶容絕無可能,要澶容從此在意兩人的距離,他更要在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奇怪前,處理掉李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