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錄像

祁九有一點點難過。

晏時清那句 “和你沒關系” 在他腦內來回穿梭,祁九聽了心裏堵堵的。

周青先難得見他一大早就喪著臉,撐著下巴問:“怎麽啦?”

祁九像袋鼠一樣撓墻,眉毛快擰成麻花:“我覺得我養的大白菜快被拱了。”

“你這比喻多少有點問題。” 周青先掃了一眼後方桌子,“而且晏時清被 omega 看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祁九仰著頭,滿臉的痛不欲生:“我家豬要朝著別人拱了。”

周青先聽得發笑,好一會兒才饒有興趣地反問:“為什麽說是你家的?”

祁九撓墻的動作突然停了,他心裏酸酸漲漲,像鼓足了氣的氣球,被周青先不動聲色地紮出小孔。

那股氣過去,祁九只覺得骨頭裏都彌漫著頹喪的勁兒:“...... 我不知道。”

周青先狡黠地笑:“你也是看上晏時清的 omega 之一?”

祁九一向對自己坦誠,他摸著心口琢磨好一會兒,又試了試自己的臉有沒有變燙,仍是迷茫地看向周青先:“我不知道。”

“我就是...... 有點不開心他什麽都不告訴我。” 他撅起嘴,眼睛垂向桌面,看起來怪可憐的。

“今天我看到他和別的 omega 走在一起,我想打聽下,但是晏時清告訴我不關我的事。”

他聲音悶悶的:“好傷人哦,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那不然呢,人家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又有什麽資格問。” 周青先好笑地看著他,“而且你怎麽知道你們是朋友?”

周青先道理是對的,但話說得著實不大好聽。

祁九被噎了一下,無比哀怨地望他一眼,然後慢騰騰地挪著轉過去用後腦勺對他。

“我覺得我現在也有點在生你的氣了。” 他悶悶地說,“氣你一個上午。”

周青先不為所動,盯祁九的後腦勺悠悠補充:“一般你對晏時清產生的這種情緒,我們統稱為吃醋。”

祁九的後腦上翹起一簇不乖巧的頭發,興許是昨晚睡姿不恰當被壓出來的。

他沒有出聲,但聽完周青先的話後,這捋頭發此時不受控地向上抖了抖。

-

祁九本想,要不哪一天再遇到蕭穆時問問她和晏時清的關系好了。

但是自那天後,他再也沒見到過蕭穆。

蕭穆意外地聽話,每天像跟屁精一樣追著晏時清到校門口,見到祁九會遠遠躲開。

她依然會被混子堵著欺負,在放學路上看到晏時清,兩人會短暫地對視,再心照不宣地同時挪開視線。

她會在晚上帶著一身傷闖進晏時清的房間大喊大叫,一邊埋怨他為什麽又視而不見,一邊掏出自己偷來的食物嚼得吧唧吧唧響,但是絕不分給晏時清。

晏時清通常不搭理她,埋頭看學習資料。

明明說了要幫蕭穆,卻不參與對方任何事情,無論是受霸淩還是偷竊。

蕭穆像菟絲子一樣侵入別人的生活,總是盼望著能有其他人幫她解決問題,生平來頭一回自己做反抗,幹得不熟練極了。

存在手機裏的視頻材料越來越多,她算著時間,覺得自己快逃離這種苦海了。

這樣的重復的日子,止步於五月二十日那天。

即使天上下了點雨,也依然澆不滅人們對這種特殊時日的熱情,堆積在街道的人群為平常的幾倍。

這一天祁九給了晏時清和周青先一人一朵玫瑰,開得很好,柔軟的花瓣連一點瑕疵都沒有。

晏時清帶著這支玫瑰與熙攘人群逆流而行,只想早一點回到自己破敗的房間。

但他的腳步戛然而止。

今天雞冠和紅毛沒在,巷子口空空蕩蕩,巷裏漆黑一片,猶如藏著秘密的山洞。

晏時清站在這條虛偽繁華的街道上,敏銳地察覺到極具有違和感的東西,從巷深處擴散,緩慢爬進他的耳朵。

聲響逐漸放大,像誘導船員的塞壬女妖,喚著他朝深處走去。

晏時清頓在原地,終於朝著巷子邁出腳,於水面上砸出漣漪。

他越往裏走,越覺得場景意外地熟悉。

他看見曾經祁九藏身的木箱,看見立在角落的玻璃瓶罐,看見碎在角落無人清理的碎片殘渣。

看見和當時的自己一樣,被雞冠和紅毛推在墻上的蕭穆。

這些像遊戲畫面一樣,一點一點在他眼底展開。

蕭穆的頸項被死死握住,她的臉因缺氧而漲得通紅,雙手掰著紅毛的手想掙脫,雙腿胡亂地踢向空中。

紅毛被她纏得煩了,伸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封閉的巷子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只有躺在地上的手機還在循環播放視頻,雞冠與紅毛兩人油膩的聲音此起彼伏,粗鄙的話語與當下的場面異常吻合。

雞冠狠狠地踩上手機,兇惡地看向蕭穆:“這騷. 貨錄這些破視頻想幹嘛,該不會是想去派出所告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