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動物飼養員(第2/3頁)

臨近高考還有個把來月,老陳著實害怕這幫學生因沉迷網絡影響成績,下來偷偷與祁九溝通好幾次要求他監管,祁九皆是口頭答應,私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如今他就如同被狗咬的呂洞賓,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平日裏相敬如賓的同學。

他生平第一次遭受這種誣賴,連解釋都顯得很蒼白:“我為什麽會做這種事呢!我、這對我根本沒有好處呀!”

其實祁九在說出來的一瞬間,就隱約想到大家懷疑他的理由。

或許在翻出這堆手機之前,有人便已經先一步想到祁九那裏去。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 “班長” 這個身份,總是與老師的心腹掛鉤。

祁九覺得悲哀,三年間他為班級同學兢兢業業,苦勞遠大於功勞,但只要自身利益受了損,他永遠是第一個倍受揣摩的壞人。

他想起老陳今早說著掉東西的事,快步走到自己桌膛裏翻,竟然真的找到幾張校園卡。

祁九心如亂麻,自證清白的解釋在慌亂中只變成一句呐喊:“我真的沒有偷也沒有拿!”

他一著急容易上臉,此刻看上去像是被拆穿在惱羞成怒,可信度著實不高。

但熙攘人群中也有受了他關照的學生,怯生生地發表言論:“其實...... 我是相信班長人品的。”

有男生立即回嘴:“那你的意思是,他是被陷害的?”

剛才那位立即不搭腔了,縮進了人群中去。

大課間就快要過去,十來個掉手機的學生為主導者,能策劃出這出鬧劇已經費勁了膽,此刻只想爭分奪秒把這件事給處理清楚。

幾位守在祁九桌前的男生對視一眼,視線竟然不約而同地落在晏時清的桌上。

祁九沒由來地背脊發涼,囁嚅著唇說不出話。

“我不是說懷疑他,或者看不起他......” 男生之一咽了下唾沫,“只是在他轉來我們班之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的。”

另外的男生要直接得多,走過去就想掀晏時清的桌子。

“等、等一下!” 祁九快速撐住桌子阻止他,“你們再怎麽說也不能亂翻別人東西吧!至少得等人回來——”

“班長,你還信著他呢。” 率先過來拉住桌子的男生發出一聲嗤笑,“他爹欠了別人幾十萬,自己窮得飯都吃不起,我要是他,我現在什麽下三濫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祁九聽見心裏咯噔一下。

他視線出現短暫的恍惚,並不是因為這段話,而是他看見了站在教室後門的晏時清。

原本圍合緊密的人群,不謀而合地朝兩邊躲開,仿佛為他開出一條通往審判庭的路。

晏時清一動不動,他在混亂的人群中,短暫而平靜地與祁九對視。

下一秒鐘,他的課桌已經被掀翻了。

木質桌椅掀起巨大的灰塵,課本從桌膛中胡亂飛出,混雜著不同種類的筆,浩浩蕩蕩地鋪上地面,被別人踩上腳印。

祁九認為自己在目睹一場霸淩。

他上前去拉住男生的胳膊,想阻止他的動作,想發出聲音替晏時清澄清——

但是他做不了,他看見在亂糟糟的書桌深處,滾出來一枚錢包。

粉色的、被裹滿了泥土,還帶著丁點 omega 信息素的香甜味道。

與此同時,人群末端發出一聲驚呼:“啊——那是我前幾天掉的!”

那一刹那,祁九覺得人群中迸發出的嘈雜快把他淹沒了。

他像是被溺在了水裏,聽這些像是隔了膜的聲音,心裏比自己被栽贓那刻還難過。

“所以是你偷了東西,怕被發現,所以把鍋推給班長是嗎?” 為首男生撿起錢包,朝著晏時清挑眉,“做也不做得幹凈點,是生怕別人查不到你嗎。”

晏時清置若罔聞,視線只落在祁九身上。

方才情緒來得太激動,祁九脖子上還帶有一點紅,像小動物般抽了抽鼻尖。

和往常一樣,祁九依然帶著近乎軟弱的溫柔,聲音又輕又軟,不知是在問晏時清,還是在暗示自己:

“你沒有,對嗎。”

晏時清的指尖驟地收緊了。

他時常會經歷這樣的事,在四次進入保護協會的收留所,轉過不下十次的學校後,總有人喜歡推他出來成為承擔一切的壞人。

起初晏時清還會憤怒,會解釋,會收集很久的證據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但是他後來意識到這沒有用,人們還是會用有色眼鏡看他,只期待他能再鬧出點事端成為潤色枯燥生活的調味品。

晏時清便逐漸習慣於沉默,且往往只需沉默一小段時間,他就會無所牽掛地離開去到下一個學校。

這次也一樣,短短一個月後,沒人會記得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但是他看著眼睛眨也不眨,在惶惶中等待他回應的祁九——

晏時清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