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娶她

一個穿皮衣的男人推門進來,把拎著的一份襄陽牛肉粉通過鐵柵欄遞進去,對靠在墻角的陳飛麟說:“吃飯了。”

陳飛麟沒搭理對方,他仿佛睡著了,維持著左腿伸直,右腿彎曲,右手搭在膝蓋上的姿勢不動。

男人打量他片刻,想想還是勸道:“阿超,不是柳哥說你,這都第三天了,再倔下去有什麽意義?”

“既然曹嘉的孩子是你的,你就聽曹哥的話結個婚,穩定下來沒什麽不好。”

陳飛麟的一側嘴角凝著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血痂,顴骨有塊泛紫的淤青,搭在膝蓋上的右手背也有明顯擦傷。這還只是看得見的,那天他挨揍的時候大柳也在場,曹胥很久都沒那麽沖動地打人了,陳飛麟也不反抗,愣是被曹胥摁在地上打,就為了曹嘉要打掉孩子的事。

想到那天曹嘉哭哭啼啼,無論如何都要護著陳飛麟的樣子,大柳就想嘆氣。

“你這是何必呢?”大柳坐下來,盤著腿繼續給陳飛麟念經,“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打曹嘉主意的那些人都被曹哥掰斷過手指,他現在只打了你一頓,還讓你娶他親妹,可見曹哥是真把你當自己人了。”

陳飛麟的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皺,依舊沒打算回話。大柳平時就愛念叨,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先把想說的話都說完。

“曹嘉又那麽喜歡你,哥也看得出你平時挺護著她的,怎麽這次折騰出人命了反而犯糊塗讓她打掉孩子?”

大柳可以算是曹胥身邊唯一會對陳飛麟和顏悅色的兄弟了,原因並不是他看陳飛麟有多順眼,而是當年曹胥坐牢,大柳也一同進去了,原本想著靠自己應該可以護著曹胥,結果不到一個月,曹胥就兩次差點被抹了脖子。

大柳急火攻心,偏偏消息遞不出去。後來曹胥又遇到一次危機,大柳恰巧被教官叫走了,回來才知道曹胥讓人割了大腿動脈,要不是剛好在附近洗澡的陳飛麟眼疾手快攔了一下,曹胥的命估計就交代了。

起初大柳也懷疑過陳飛麟,但是陳飛麟這人話很少,救了曹胥也當沒事發生過,還冷冷地跟他們保持距離。曹胥是恩怨分明的個性,一來二去就慢慢熟了起來,看陳飛麟也越來越順眼了。後來打架,但凡陳飛麟在場都會二話不說幫忙,還因此被關了幾次禁閉。

禁閉就是小黑屋,四四方方的水泥墻,一點光線都沒有,把人往裏面一丟,時間長了根本不知道白天黑夜,也沒人可以說話。每天一杯水,不給飯,一關就是五天,排泄睡覺都在那幾平方米之內,很多人被關到最後精神都崩潰了,擡出來的時候不是餓昏過去就是又哭又笑。

大柳被關過一次,那滋味簡直生不如死,而陳飛麟前前後後總共關了五次禁閉,光是這一點大柳就無話可說,更不要提後來大柳出獄後陳飛麟代替他繼續護著曹胥,一護就是將近四年的時間。

“阿超,你別給我裝睡,我跟你說這事不能犯渾!曹哥這幾天心情本來就不好,工廠那邊又出了點麻煩,你要是再這麽跟他硬下去,萬一……”

陳飛麟睜開眼,喉嚨幹渴到說話都有些困難,他咳了咳,問道:“工廠出什麽麻煩了?”

大柳一頓,去看門的方向,低聲道:“這事你不用管,我就是告訴你曹哥最近煩著呢,你去給他服個軟,先把這婚結了。”

“你想想,他那麽看重曹嘉這個妹妹,怎麽可能同意曹嘉這麽受委屈?”

陳飛麟又閉上眼睛,腦袋靠著墻壁不吭聲了,大柳恨鐵不成鋼地剜他一眼,罵了句“你就是個傻子”後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就聽到有急促的高跟鞋聲音傳來,隨後門被推開了,曹嘉一進來就直奔鐵柵欄前,急道:“超哥!你怎麽樣了?”

“曹嘉?你怎麽過來了?”大柳探頭看門外,“沒人攔你?”

“大柳哥!怎麽他傷成這樣也沒上藥啊?你快把門給我打開!”曹嘉拿起手裏的小包打在大柳肩膀上,大柳虛虛地擋了一下,拿她沒轍地道:“哎喲我的妹子,別激動啊你悠著點肚子!”

曹嘉氣得臉都紅了:“還肚子!孩子他爸都快被你們折騰死了,你讓我生一個孤兒出來啊?”

“怎麽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大柳趕緊扶著曹嘉,就怕她穿著七厘米的高跟鞋一個激動不小心摔了。曹嘉不領他的情,包一丟就動手掏大柳的褲子口袋,大柳躲了幾下躲不掉,只好按著她的手道:“我拿我拿!你別亂摸了。”

曹嘉撥開黏在嘴唇上的發絲,瞪著眼睛朝大柳伸出手心,大柳從後面口袋摸了鑰匙出來,遞給她之前又提醒道:“你就這麽把他放了,你哥知道非得氣死。”

曹嘉才不理會那麽多,搶過鑰匙就推開大柳開鎖,走到陳飛麟身邊後,她蹲下來摸了摸陳飛麟的額頭:“超哥,你覺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