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吃醋了?

“我和你媽媽是在朋友婚禮上認識的。那天我們都喝多了,稀裏糊塗發生了關系,後來沒過多久就在一起。”

“一開始是她追的我,不過我也想對她好,所以在一起大半年後她提出結婚,我答應了。”

“起初我們的確很融洽,可在我拿到工作調動後,她開始頻繁地跟我吵。”

談起這段往事,陳方文說得有些艱難。他似乎在整理該怎麽說,中間數次停下。可從他滯澀的眼神中,陳洛愉能判斷出來,部分原因來自於疾病造成的反應遲緩。

劉麗亞是個很要強的人,這點陳洛愉非常清楚。當年能被她倒追,可見陳方文的與眾不同。只是那麽優秀的一個人,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我可以理解她不希望長時間分離的想法,但那是我的事業關鍵期,我也必須要為我們家的未來考慮。”

“只能說我和她都太年輕了,還不懂得理解和包容。”陳方文垂著頭,視線盯著放在被面上的雙手,“有一次她在外面很激動地又跟我提離婚,我當時也受不了了,就同意離婚。”

這些話劉麗亞都不曾說過,所以聽到這裏時,陳洛愉被繞進去了,忍不住問:“離婚?什麽時候?”

緩緩擡起頭,陳方文看著他:“大概是你出生的前一年吧。”

“那天吵得太厲害,我心情很差就約了朋友喝酒。”

說到這裏,陳方文又停下來,這次陳洛愉等了很久他都沒再說下去。

察覺到可能觸碰了問題的關鍵,陳洛愉替他說:“那天你出軌了?”

這個詞像一根繩索束在陳方文頸項上,讓他喘不過氣,臉色迅速漲紅了。陳洛愉起身問要不要叫醫生來,他擺擺手,緩了一會兒後又看過來。

和他對視了一眼,陳洛愉坐回椅子上。

接下來的談話繼續,陳方文也沒有隱瞞,他承認了那晚在酒吧碰到一個人,後來沒能把持住。

但他還是為當年的自己解釋了一句,那個人是他曾經求而不得的初戀。

他偷偷喜歡了那個人很久,久到已經變成生命裏的一種習慣,最後親眼看到那個人結婚才死心。

陳洛愉不知道該怎麽去評價這種感情。

它明明是錯誤的,是不道德的,是對自己的家庭造成毀滅打擊的。可為什麽看著陳方文痛苦的表情,他卻說不出一句難聽的話?

也許是因為他也曾短暫地體會過吧。

體會過對陳飛麟的求而不得,體會過那個人終於轉身走向自己時如擂鼓的心跳聲。

“我知道對不起你媽媽,後來也想過跟他斷掉。”

“可是……”似乎覺得自己太不堪,陳方文用右手心捂住眼,不再擡頭面對兒子。

陳洛愉問:“他不知道你結婚了?”

“他知道,”陳方文點著頭,“他都知道。”

胸口仿佛堵了一大團濁氣,陳洛愉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但還是堅持問下去:“後來呢?”

陳方文有片刻的恍神。

“後來過了沒多久,我們差點去簽字了,你媽媽卻發現懷了你。”

“那時候我們都覺得這是一個轉機。”他望向陳洛愉,渾濁的雙眼中閃著不明顯的淚光,“我和你媽媽認真談了一次,我放棄出國常駐的機會,也下定決心要跟那個人斷掉。”

“但是他不希望和我結束,”陳方文的聲音開始哽咽,接下來這句話說得尤其艱難。

“他還偷拍……偷拍了那種照片來威脅我。”

盡管陳方文說得隱晦,但是陳洛愉聽懂了。

後面的事不必他再交代下去,陳洛愉也能串聯起結局。

劉麗亞曾在電話裏跟孫紅說過,她懷孕五個多月了,卻親眼目睹自己的丈夫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的畫面。

舌尖泛起苦澀的味道,陳洛愉說:“所以我媽看到你們上床,就跟你離婚了?”

陳方文的肩膀微微抖動著,許久之後才點頭,用沙啞到幾乎聽不清的嗓音說:“是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

陳洛愉很想說你的確對不起我們,可是看著這間冰冷的病房,看著床頭擺放的儀器,再看看床上這個已經無法過正常人生活的男人,他忽然覺得好累。

其實這是意料之中的結局,是在他小時候就被劉麗亞反復灌輸過無數次的真相,只不過現在的他更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把冰涼的手指收進外套口袋裏,他最後提了一個問題。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高宇衡?”

“不是,”害怕陳洛愉誤會,陳方文又擡起頭看過來,還重復一遍,“不是他。”

陳方文否認了,但沒有解釋和高宇衡之間的關系,陳洛愉便明白了。他已經不想再留在這裏,於是丟下一句“我還有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出租車緩緩駛離了腫瘤醫院的大門,陳洛愉回頭看去,這個角度已經看不到住院部大樓,唯有急診中心十年如一的燈火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