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與你無關

陳飛麟沒有抽回手,只是垂眸看著陳洛愉。

被這麽盯著,陳洛愉感覺到心跳也隨著呼吸一起亂了。其實他還沒想好該怎麽問,畢竟他想確認的問題太多,又是一時腦熱過來的。

沉默讓彼此間的氣氛膠著起來,夜風吹起了陳洛愉額前的劉海,撫過他溫熱的臉頰。他的左手接觸著陳飛麟的皮膚,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受。

明明在急救時觸碰過這個人更多的身體部位,但都沒有這一刻來得特別。

沒等到他的回答,陳飛麟問道:“你喝酒了?”

“啊?”陳洛愉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才想起自己是喝了好幾瓶酒,但他搖著頭道,“喝了一點,我沒醉。”

他好好地站著,除了說話時有酒氣隱隱傳來之外確實沒其他的不對勁。

“喝了酒的醫生不該出現在醫院裏。”

陳飛麟說完就想離開,陳洛愉卻再次抓緊他:“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喝酒?跟誰喝?”

這個問題與他們現在的關系無關,陳飛麟想反駁兩句,一轉頭卻愣住了。

陳洛愉直視著他,門口橘黃色的光線照在那張清秀的面龐上,讓他看清了那雙眼中真實的情緒。

這麽多過去了,陳洛愉依舊是他記憶裏那個愛幹凈的樣子。

早上被油漆潑到的頭發已經剪短,發型和讀大學時有些相似。陳飛麟覺得恍惚,光陰仿佛在他們之間飛速倒退,他們也不是站在醫院的露台上,而是站在東湖的櫻花樹下。

可惜錯覺終究是錯覺,一閃而逝後,陳飛麟的眸光又冷了下來:“陳醫生,你跟誰喝酒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不記得了。”陳洛愉的喉嚨有些幹澀,他盯著兩人相連在一起的手,“我們是為了什麽分手的?”

陳洛愉捏了捏陳飛麟的手腕,他也不明白做這個動作有什麽意義。也許他應該拉一拉陳飛麟的袖子,像晚上吃飯時想起的一個片段那樣,他記得陳飛麟對他這個舉動是沒轍的。

陳飛麟不想再跟他扯上關系,不過聽出了話裏的不對勁,還是問道:“你不記得是什麽意思?”

陳洛愉搖著頭,想說我忘了,陳飛麟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看著陳飛麟掙脫手腕,轉身去接電話。來電的人應該挺重要,因為陳飛麟的語氣一下溫柔多了。

他就這樣站在原地,聽著屬於別人的輕聲細語,直到掛掉了電話,他才聽到那人問他:“你不痛?”

“什麽?”

“你的手。”

他低頭一看才知道陳飛麟在指什麽,忙把兩只手都放進大衣口袋裏:“沒事。”

剛才他又用指甲去摳了左手背,那上面有好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紅色抓痕,都是這兩天出現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不受控制的舉動了,他自己是個醫生,心裏很清楚,再這麽下去可能又要復診了。

陳飛麟對他的舉止有疑惑,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想回病房。這次陳洛愉沒有攔著,等他走到門口時才問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陳飛麟沒回頭,他甚至連腳步都沒停,只是拋下一句“是不是都與你無關”就走進了門後的陰影裏。

黑暗籠罩了陳飛麟的身形,陳洛愉一動不動地站著,聽著那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最後從他的世界裏再次消失。

低頭看了看地上還沒熄滅的煙蒂,那是剛才他從陳飛麟手中拿過來的,不知什麽時候掉在地上了。

他把煙撿起,盯著裊裊上升的灰煙,感受著越來越接近手指的熱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煙蒂用力捏在了手心裏。灼熱的星火燙傷了皮膚,不消片刻就腫起一個水泡。

接下來兩天他沒再跟陳飛麟說過多余的話,除了例行查房之外都沒有靠近過7號病床。

陳飛麟也是一樣,仿佛他們就只是最普通的醫患關系。等到出院的那天上午,他簽了字,把文件交給護士後繼續去忙其他病人。不知道陳飛麟是幾點走的,不過後來看繳費單,上面簽的名字都是同一個:曹嘉。

這兩天除了趙俊凡之外,急診科沒人發現他不對勁。不過趙俊凡也沒從他這裏問到什麽,只是發現他左手背的幾條抓痕和手心的血泡。被他找理由搪塞過去後,趙俊凡罵他作為一個醫生怎麽能把傷口處理得那麽潦草,手心都發炎了。

說來也奇怪,那天晚上他處理傷口時一點痛都感覺不到,現在趙俊凡幫著塗藥卻把他折騰得眼眶都熱了。而且在給患者做急救時也很遭罪,持續的疼痛讓他開始後悔當時的沖動。

好在趙俊凡給他用的是最好的處方藥,三天時間傷口就結痂了。按壓時依舊會痛,不過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這天他值大夜,剛上班就收到一條信息,是相親對象田悅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