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孕胎

詩曰:

昨日花開滿樹紅,今朝花落萬枝空。

滋榮實藉三春秀,變化虛隨一夜風。

物外光陰元自得,人間生滅有誰窮。

百年大小榮枯事,過眼渾如一夢中。

卻說行者得了造化,自有大歡喜,遂縱著祥雲,化作一道雲光,回於本處,按下雲頭,徑來村舍。

近得住處,卻見豬八戒腆著肚子,倚在門枋上哼哩。

行者悄悄上前道:“呆子,幾時生的孩兒?”

那呆子慌了道:“哥哥莫取笑,可曾有水來麽?我與師弟還等著哩!”

屋裏,沙僧聽聞行者的聲音,也連忙趕出來道:“大師兄,可等死我們了。你這一去,足有半日之久,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不成?”

行者聞言,便知道自己這一去,也著實花了些許時間,笑了笑,道:“沒麻煩,沒麻煩,卻有造化!”

但轉念一想,自己和那如意真仙有一戰,又和王母娘娘聊了許久。這麽看來,恐怕在那落胎泉中,瞬息便過了億萬萬年。

由此不由大感驚訝。要知道,如今的自己也算得上是道果大成,與那真正的大神通者相比,卻也不遑多讓了。但是,似在那落胎泉中的光景,讓人身臨其境,似乎真的滄海桑田的變化,卻還是難以接觸。

更不要說,那些事情,包羅萬象,不僅有億萬生民紛擾之事,更有開天辟地神通之人。

絕非單純的時光閃爍,那般輕松。

別的不說,具現出創世光景,此等大法力,便已經匪夷所思了。

想象到此處,不由得對自己師父,以及那王母娘娘趕到甚為欽佩。

但想了想,卻又總覺得此中事情,似有些奧秘,令人尚且不得而知。

一念未已,忽地聽到那玄奘的聲音,似乎帶有些許驚訝,些許驚喜,道:“徒兒,你……”

擡起頭來,行者與那玄奘的目光對上,刹那,便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明,玄妙之至的氣息。

那是……道果大成的氣息!

看來,不僅僅是自己的鬥戰道。自己師父那佛果,也已然大成。

雖然,看似比自己的鬥戰道的領悟,要柔和幾分,有所迥異,但仍舊是通明的佛果。

可是那是在什麽時候?

行者未免有些奇怪。

這一路上,玄奘給他的感覺,都是與自己相差不遠的。

莫非,是自己這師父一直是在藏拙不成?

不過想到此處,行者忽然回憶起了,玄奘也曾喝過那子母河中的河水之事。

一時終於明白,為何玄奘飲下河水,卻並沒有身孕了。

那子母河水,乃生命之泉水,昔年女媧摶土造人,便是以此水所造。但是,玄奘領悟的,乃是造化佛果。此佛果今已大成悟通,存有佛家真意,對此水自然空有希冀,卻無影響。

“嘿嘿,師父,你看到的卻是不錯。俺今已成道哩!”

行者這一說,旁邊的八戒和沙僧一怔,旋即沙僧不由大喜道:“大師兄,你說的可是真的?真造化也!”

旁邊,八戒卻愁眉苦臉說道:“誒唷,師弟呀。你何忙著恭喜?這潑猴成不成道,卻沒求來泉水,我等馬上就要臨產也!也罷,也罷,讓我老豬好好生個娃兒,在這國中享個晚年也是了。”

行者看向八戒,不由一笑。

這八戒憊懶得很。往日,行者一直奇怪,為何道門會選擇其為西遊之人。

現在,卻有些理解了。

雖是這等憊懶,也是遵從著自身的天性。

所謂,貪嗔癡慢疑。

自己這師徒四人,恰好符合這佛門五毒。

許是修為不甚重要,但其象征,卻很重要。若換了另一個人,未必便有此之征兆了。

行者道:“呆子,休得胡亂言語。如今俺既已成道,自是有辦法解去你這腹中靈胎。只是……”

八戒忙道:“只是什麽?”

行者道:“只是,這胎兒卻是無罪也。若將其化去了,恐有一番罪孽。”

八戒道:“有什麽罪孽,我等喝了這水,生的豈是靈胎?乃邪胎也,正所謂,心懷鬼胎……”

“八戒,休要胡言亂語。”

玄奘忙出聲制止,道:“那子母河,乃是靈河,如何是邪胎?只是……若不打去胎兒,卻也著實是一番麻煩。我等都得取得正果,如何要胎兒出生也?”

沙僧也忙附和:“師父說的正是如此!我等出家之人,如何可以生育?”

行者聞言,卻也覺得不錯。

他想了想,便說道:“也罷,俺便施出法力,如若這胎兒願意留在這濁世中,便讓其生育。如若其不願,則讓其自行消亡,由此,方合天心之理也。”

行者這般說,沙僧和八戒也覺得甚好。

何況,這身孕既有,也確實是一番命中注定的劫難,難以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