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金蟬子入輪回

且說孫悟空受封了齊天大聖,其道果自明,乃有一番妙緣,暫且不提。

而在三十三天外,太極宮中。

這日,蘇尋仍如往常一般,愛撫斑狸,修心品茶,悟道讀書。忽然,外有梅蘭竹菊四仙女來報:“稟陛下,宮外有自稱是金蟬子的,請求拜見陛下。”

蘇尋聞聽,微微皺了皺眉,稍微推算了一番,便知道了金蟬子的來意,道:“將其引入殿中,奉茶相迎。”

四仙女俯首回命,不多時,便引金蟬子前去了養心殿。

金蟬子進了養心殿,面對蘇尋恭敬地行了個佛禮,道:“見過陛下。”

蘇尋擡眼看向金蟬子,發覺這金蟬子一身素佛衣,手持青銅杖,卻不復曾經那錦斕袈裟、九環錫杖。其眉頭緊鎖,眼中帶著許多憂愁。

蘇尋問道:“汝今來此,所為何事?”

金蟬子道:“我此番過來,乃是心有疑惑,不得其解,故而來請問陛下。”

蘇尋道:“汝乃佛祖之弟子,如有疑惑,理應詢問汝師,緣何不問佛法,卻問道法?”

金蟬子道:“只因佛法難解我心之惑,由此特拜求佛祖,來問陛下。”

蘇尋道:“既如此,便細細道來。”

金蟬子遂將自己去往南瞻部州傳佛的事情說了。只說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南瞻部州之人皆不相信。又將在那竭國時,與悟空所言說了出來,道:“佛者,既無合眾生之所求,也無明眾生之所願。只仗著西牛賀洲為佛法之地,荒漠叢生,無外道法,方能依存。如此恐怕終難傳往南瞻部州。”

蘇尋聽聞了,道:“你有此疑惑,當也問了佛祖。不知佛祖如何說得?”

金蟬子道:“我佛言道:‘此乃急妄之心,未曾俯觀眾生相,方才有此疑想’。”一一道來。原來他回到靈山之後,與佛祖談論,多有爭辯,只覺得佛祖所言過於超脫,難能契合民心。

因此佛祖也終止了金蟬子繼續布佛的職責,並另派別人前往南瞻部州,繼續傳佛之舉。金蟬子因而大受打擊,難以釋然。

蘇尋點頭道:“此言不錯,汝奉佛法去布佛,身負重任,然多年來都無什麽建樹,故而才有此妄心。此乃人之常情也。”

金蟬子道:“可是我卻覺得,那猴王所說的的確不錯。我非眾生,不知眾生所求所需所想,又如何能讓眾生接受佛法呢?”

蘇尋道:“你生於西牛賀洲,受佛法熏陶,跟隨佛祖悟佛,如今可稱法師,悟性自然上佳。那我且問你,慈悲眾生,普度苦海,所需為何?”

金蟬子道:“我佛曾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我認為所謂普度眾生,當予眾生樂趣,唯眾生快樂,方能了斷煩惱,心明見性,才可不生不滅。”

蘇尋道:“如何能夠快樂?”

金蟬子道:“得所需,獲所求,便可快樂。”

蘇尋道:“既如此,佛法有五魔,皆為眾生妄心,導向欲望。人得欲方可快樂,如此可能明心見性?”

金蟬子道:“五蘊者,雖是樂趣,卻不是善趣。乃小樂也。悟心悟道,明艱明苦。才可領悟大樂。”

蘇尋道:“如此你可曾聽聞,‘魔’者,‘磨’也。波旬與如來佛祖對峙經年,乃有大智慧、大毅力,亦從不曾放棄。此非亦是大樂趣?”

金蟬子聞言,當即默然不語,仔細思索了起來。

蘇尋又道:“你要傳法南瞻部州,但南瞻部州者,大多凡人也。凡人信佛,卻也須得安生立命。此言對否?”

金蟬子道:“此言確然。”

蘇尋問道:“凡人難免吃食,難免殺生,可有罪孽否?”

金蟬子道:“我佛為罪業有‘性罪’、‘心罪’。迫於生計而殺生者,乃本常也,自無罪孽。”

蘇尋便說道:“既如此,妖魔殺人吃人,亦遵心而行。此是罪孽否?”

金蟬子再次默然。

他思索良久,都不曾解惑,蘇尋看著金蟬子,只見他眼中忽明忽滅,時而清楚,時而迷惑,時而浮現業障,時而浮現佛法。

很顯然,金蟬子佛心遭受到了打擊,已產生了對佛疑惑的“妄心”。

最終,金蟬子搖了搖頭,道:“我實不知也。”

蘇尋嘆了口氣,道:“萬事萬物,皆有立場。正邪與否,實難分明。唯天心永存,定立正反。故欲傳法道,難從單一的角度觀之,須得以宏觀看待眾生相。此乃如來佛祖之含義。”

金蟬子道:“陛下卻也如此說來。但我仍認為,如不知人,如何傳法?”

蘇尋道:“蕓蕓眾生,觀相無限,難逐一得知。但你既然執迷不悟,我有一法,可令你前往感悟。只是你須得自行確認,以免我有僭越之嫌。”

金蟬子當即叩拜道:“若能解我心中疑惑。無論結果如何,絕不相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