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談談生意

第二日清晨,當陸蕓花打開院門的時候,門前整整齊齊碼著數量比從前更多的木柴,還有一只洗得幹幹凈凈的瓦罐。

“他們到底是幾點來的?”陸蕓花看看昏暗的天色,一邊把瓦罐拎回廚房,一邊納悶地嘀咕:“明明今天我起得比往常還早,怎地還是什麽動靜都沒聽到?”

按下疑惑,陸蕓花又開始每天早上要做的事情:把發酵面團拿出來重復昨天的動作、煮上麥粥、收拾家裏衛生、把柴搬進來……

細碎的雜事讓時間過得飛快,等陸榕洋聽話多睡了一會兒起床時麥粥剛剛煮好,這平常的食物在廚房氤氳起溫暖樸實的水汽和香味。天光破曉、晨曦微醺,陽光在院子灑下一層金輝,陸蕓花坐在廚房凳子上一邊烘著暖呼呼的灶火,一邊斷斷續續編著絡子。

陸榕洋掀開簾子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靜謐的畫面,他小小的腦袋裏並沒裝那些高深文雅的詞句,但情感感知能力並不會局限於某種人,它是一種先天存在於每個人心裏的本能。

像很多人一樣,幼年時某種特定的食物香氣、某種特別的光線畫面,會構成他們心中對於家和溫暖最初的、最樸實的印象,普通的食物和景色也會因此被賦予不同的意義。

陸榕洋的感觸格外深些,在他還幼小的時候,他已經被迫理解什麽是“死亡”了,況且在他失去父親茫然無措時,面對的是一個同樣悲痛、不得不扛起家中重擔的疲憊母親和一個身體病弱、同樣沉溺在痛苦中的姐姐……

陸蕓花習以為常地抱住沖到她旁邊緊緊挨著她的弟弟,聲音輕緩溫柔:“麥粥好啦!洗漱的熱水也倒好了,快去洗漱,水別涼了。”

感覺陸榕洋埋在她懷裏的小腦袋搖了搖,陸蕓花也沒有強制把小家夥從懷抱裏推出去,而是靜靜抱著他。

鳥雀在枝頭熱鬧地嘰嘰喳喳,春天總會帶走冬日的寒冷和陰霾,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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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陸蕓花去尋了林嬸的丈夫陸祥。

林嬸家也在村子外圍,她的丈夫陸祥家中行二,在村裏也算是個稀奇人物。

他從小喜歡水、喜歡釣魚,正好村子周邊有一條河,他分出來單過以後買了塊外圍的土地自己挖了個小水塘,還將河水引了一小股到水塘裏,在水塘附近建了房子。

好在他家境不錯,從前父親在縣城做活,去世以後給兩個兒子留下了不菲的遺產,這才經得住他霍霍。

當然除了在家門口挖水塘這件事比較出格,他不在其他地方花錢,比許多喜歡喝酒賭博打老婆的男人好多了。

“祥二叔早!”陸蕓花才到陸祥家門口,就和扛著魚竿出門的陸祥碰了個正著。

陸祥見是陸蕓花,一愣:“蕓花?”

“怎地這麽早來你祥二叔家?你找你林嬸?快進來,早晨露水重可別受了寒!”

陸祥把扛在肩上的魚竿立在墻上,給陸蕓花推開門,招呼著讓她進屋說話。

陸祥:“阿林!阿林!蕓花來尋你了!”

陸蕓花笑眯眯地跟著進了院子,林嬸正好匆匆從屋子裏出來,鬢間發絲還有些淩亂,她也十分驚訝:“蕓花怎麽這麽早來了?”

問了一句後她看了看陸蕓花的笑臉,感覺她並不是在強顏歡笑,應當沒什麽要緊事,還是問她:“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

“沒有沒有。”陸蕓花忙擺了擺手:“我這次來尋兩位長輩是有點事,不過是關於攤子的事。”

“攤子?”

兩位長輩都是一愣,林嬸聰慧,想起昨天喝過的美味魚湯,試探著問道:“可是為了那魚而來?”

“正是!”

陸蕓花含羞垂首,白嫩的臉上生出兩朵紅暈:“我想在攤子上做些魚湯湯餅來賣,想每日在您這定些魚。”

陸祥沒想到還和自己有關,聽她說想要賣魚湯也很贊同,畢竟他昨晚也是嘗了那魚湯的,極為美味,他當時那麽飽,愣是把一鍋魚湯溜縫般喝了個幹凈,這麽好喝的魚湯做底,想來湯餅也不會太難吃。

見妻子把目光轉向他,他思考一下後問:“蕓花,你一日要幾條魚?多大的?是日日都要還是……”

陸蕓花知道正是真心想長期合作陸祥才會這樣問,不是隨口答應後讓她拿幾條魚去玩那般沒放在心上,也正色道:“昨天那麽大的魚每日六條便好,不過若是往後生意好還是會再加的。”

陸祥先是放松,又有些愁:“六條不多,但我家不是專門養魚的,魚要長到那麽大還是有些難……”

陸蕓花:“祥叔,我對我的魚湯湯餅還是有些信心,是想當做一門營生來做的。”

“行!”陸祥聽她這麽說便幹脆豪爽地應下:“大不了你祥二叔我再買些魚苗專門來養!”

陸蕓花微微一笑,那雙含情如水的眼睛裏現在滿是篤定,還是那副風吹就倒的樣子,卻顯得格外有魄力:“自然不會讓祥二叔和林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