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徐清這一下看起來很用力,其實也沒真的用力,他手上還是很有分寸的。

但即便如此,那種直沖大腦的酸痛感也讓顧染差點叫出聲來。

顧染擡起頭來,不但耳朵紅紅的,臉也紅透了,就連眼睛也是紅的,還閃閃發亮,仿佛噙著一點淚光。

他惡狠狠地盯著徐清,才不管什麽尊師重道,張口就想罵一句什麽,卻被徐清眼疾手快,又一把摁了回去:“趴好,別動!”

他又吩咐隊醫:“給他松解透徹一點,省的一會兒比賽受傷。”

隊醫點點頭:“沒問題!”

顧染委屈巴巴地說:“我剛給你拿了塊銀牌,你就這麽對我?”

徐清立刻糾正他:“你的銀牌可不是給我拿的,是給你自己。還有,我怎麽對你了,我這不是關心你,怕你受傷。”

他又看一眼場上,高梓逸的比賽就要開始了:“行了,你慢慢享受吧,我走了。”

顧染盯著他的背影快步走下台階,總算把剛才沒罵出來的那句話罵了出來:“徐總管是真的狗。”

隊醫樂呵呵的一邊幹活,一邊圍觀師徒倆互相傷害,主要是看徐清傷害小徒弟。等徐清走遠了他才嘆了口氣:“徐指導其實挺不容易的。”

“哈?”顧染很不理解,“他每天仗著自己主教練的身份,欺壓我們這些弱小無助的隊員,他有啥不容易的?”

隊醫換了一邊,開始放松他的另一側肌肉:“你以為他為什麽那麽在意你們每個人的身體狀況,聽到你有受傷的風險就趕緊上來詢問情況?”

顧染也知道,他們徐指導這人,除了笑裏藏刀,一肚子壞水,喜歡搞體罰那一套,說話從來不算數,冷嘲熱諷,有仇必報,老奸巨猾之外,其他真還沒什麽毛病。

場上正在進行1500米的決賽,有6名運動員參賽。除了高梓逸,J省還有另一個隊員也進入了決賽。

但他實力一般,一出發就落到了最後,跟最前面的幾個人已經拉開了很遠的距離,並不能幫上高梓逸什麽忙。

H省也有兩名隊員進入決賽,蔣弘毅是高梓逸的老對手,他的隊友實力也不弱。

兩個人現在就占據著第一第二的位置,高梓逸只能在他們身後跟滑。

顧染的肌肉放松還在進行,他只能透過看台過道的空隙去看場上的比賽。也不知道是痙攣的肌肉已經得到松解,還是他看師兄的比賽看得太投入,總之,剛才那種直沖腦門的酸脹感減輕了不少。

顧染一直認為,在他們寢室四個人當中,高梓逸是抗壓能力最強的那個。

在他身上有一種別人都沒有的韌性,無論訓練多苦多累他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他看起來平平無奇,沉默寡言,並沒有什麽出眾的地方,但是他比誰都要吃苦耐勞,目標堅定。

某種意義上講,他才是那個最有可能成功的人。

高梓逸一直都很耐心,平穩的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到了第九圈,他才開始提速,在每一個彎道尋找超越對手的機會。

他的表現非常穩,穩到你看他的比賽,不會有驚心動魄的感覺。他是個極少失誤的人,沒有絕對的把握,不會輕易上前。

第十圈,高梓逸就超越了那名給蔣弘毅打輔助的H省隊員。剩下的三圈半,是兩個老對手的較量。

蔣弘毅的實力也很強,他和高梓逸既是國內比賽的對手,也是國青隊的隊友,彼此之間相當熟悉。

他知道,高梓逸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舉妄動,也不著急,就守好自己的路線,按照自己的節奏滑。

於是,他從比賽一開始就領先到了最後,直到終點線前的直道,高梓逸才上去搶了一下沖線,但還是慢了一點,只拿了個第二。

這場比賽乏善可陳,結果也毫不意外,這讓看台上坐著看比賽的其他人也覺得觀感平平,實在不如剛才的1000米決賽來得精彩。

或者說,只要有顧染的比賽,哪怕只是半決賽、四分之一決賽,甚至預賽,都很精彩。

這個14歲,初出茅廬的小運動員,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表現。管他是國青隊隊員,還是世青賽冠軍,他都無所畏懼,敢放手一搏。

“好了!”隊醫在顧染的翹臀上拍一巴掌,“起來吧。”

顧染爬起來,幫著他把瑜伽墊收好。兩個人往下走,隊醫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顧染踮了踮腳感受了一下,皺眉道:“肌肉感覺輕松多了,可是我還是感覺全身乏力。”

“那是!”隊醫背上瑜伽墊,“透支的體能哪有那麽快恢復?好好休息吧。”

顧染嘆口氣:“我一會兒還有500米的比賽。”

隊醫拍拍他的肩膀:“差不多就得了,別太拼,受了傷反而得不償失。”

顧染嘴上說著知道了,心裏卻想:前面資格賽都沒跟那個孟語喬遇上,好不容易在決賽遇上了,那還不得放開了好好比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