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借著這回發燒的勁兒,丁宣可算是起勁兒地跟連蕭膩歪了好一陣。

時時刻刻都要黏著連蕭,有點兒功夫就要抱,不抱也得牽著摸著,他那兩只手就沒閑下來。

在家畫畫,或者在診所掛點滴時迷糊一覺,睜眼就得看見連蕭,連蕭不在就喊,一聲接一聲的“連蕭”,到處找,非得連蕭又來到他身邊了才安生。

“你們家小哥倆兒的感情是真好。”診所大夫一下午聽丁宣念叨多少遍連蕭,笑著說,“我們家那天天都不能對眼,光掐吧。”

“可不嗎。”老媽坐在旁邊看連蕭摟著丁宣,握著他的手讓大夫給拔針,也笑笑,目光又心疼又無奈,“就黏他哥,離了就不行。”

“真好。”大夫還在誇,“弟弟黏哥哥,哥哥也願意疼弟弟。”

連蕭耷著眼笑笑,接過棉球給丁宣摁了會兒針眼,搓搓丁宣的手帶他回家。

連蕭從夏令營回來後,真的可以說是對丁宣有求必應。

丁宣要抱就給抱,要親也親親他,丁宣添了個半夜要醒一回的毛病,醒了就喊著“連蕭”,往他這邊摸。

睡得迷迷糊糊本來也控制不好手勁,有時候丁宣一巴掌直接拍連蕭鼻子上,直接能給他鼻根疼出一腔酸水。連蕭這也能忍住不兇他,把人重新撈懷裏搓搓背,讓丁宣趕緊睡覺。

老媽看了幾天都有點兒看不過去,說宣宣其實就是撒嬌,夏令營那幾天委屈著了,見了連蕭就想膩歪。

連蕭心裏當然明白,但他也打心底裏想慣著丁宣。

忍不住。

有幾回他被丁宣纏煩了,眉毛一絞也想掛臉嚇唬嚇唬他。

可一對上丁宣的臉,他就想起剛從夏令營回來那天,推門看見丁宣瘦巴巴地窩在那一床亂七八糟裏,掉魂似的模樣。

立馬就什麽脾氣都沒了。

“你還能再膩歪半個月。”暑假過半的時候,連蕭跟丁宣擠在椅子裏寫作業畫畫,給他算數,“等我開學就不能成天在家了,就跟以前一樣了。”

丁宣在畫本上塗塗抹抹,聽連蕭說話,回頭往他臉上摸摸。

摸了半截,他被自己手脖上的海玻璃串兒給引走注意力,又收回手摸摸海玻璃。

他很喜歡連蕭給他的海玻璃串兒,雖然連蕭給他什麽他都喜歡,但對這幾顆海玻璃的喜歡,顯然要更鮮明一些。

當時連蕭剛拿出來在他眼前晃晃,他的視線就定了上去,隨著連蕭的手看了半天,伸手輕輕地摸。

“喜歡嗎?”連蕭攥著他的手咬一下。

“連蕭。”丁宣舉著手給他咬,收都不往回收,又圈上連蕭的脖子抱一會兒,“宣宣愛你。”

“愛來愛去的。”連蕭跟他頂腦門。

“宣宣愛你。”丁宣把臉貼在他脖子窩裏,抱著連蕭不動了。

這樣跟丁宣相處,連蕭有時候也會走神。

理性跟感情總是糾纏著分不開,就像現在丁宣和他的狀態——連蕭心裏知道,丁宣這樣不行,這種離不開他的狀態越嚴重,對他的成長和以後越沒有好處。

可是真的很難狠心推開他,就像他們分不開的床一樣。

如果丁宣不是個人就好了。

連蕭會想。

丁宣就適合當一只小動物,照顧小動物什麽都不用琢磨,丁宣全身心地依賴他,他只負責徹底地縱容就行。

“你好好長大。”連蕭偏偏腦袋,在丁宣耳朵上又叼一口,“不要生病。”

“連蕭。”丁宣在他脖根上蹭一下,無意義地嘟囔。

想是那麽想,可丁宣到底不是個動物,也不可能成為動物。

八月過半,連蕭學校裏一開學,不管丁宣願不願意,還是得回歸之前的節奏。兄弟倆各自該上課上課,該長大長大。

高二的節奏明顯比高一快得多,一分科也重新分了班,這下連蕭和二光不僅是班級離得遠,文理上的大方向也不一樣了。

“我可太孤單了。”二光對著倆人的分班意向表十分誇張地感慨,“終究只剩我一人。”

“你改理科。”連蕭說。

“你看我這腦子,是學理那塊料嗎?”二光誠懇發問。

“那你就閉嘴。”連蕭把自己的分班表抽走了。

連蕭選理科是件不怎麽需要思考的事。

他從小雖然不愛好好學習,但是上數學課一直比語文輕松,腦子活,思路快。

還有個埋在意他識深處,幾乎成為條件反射的原因:丁宣。

雖然理科好學,連蕭其實也挺喜歡歷史。

不過他的喜歡只是喜歡聽,要讓他每天花大把功夫正經去背政史地,他真沒那個耐性。

而且要照顧丁宣,他也沒那麽多功夫。

這個念頭一冒,他都不用像班主任說的那樣,回家跟爸媽好好商量商量,直接就勾了理。

分完班老媽想起這個事還跟老爸數落他:“這小子現在主意也太大了,分班這麽大的事,說都沒回家說一聲,自己就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