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向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陸謹之翻了好幾日的黃歷, 終於將成親的日子定在了正月。

肖傾問:“為什麽選這天?”

陸謹之將黃歷簿子遞給他,道:“正月十九,長長久久。”

肖傾看了看上面一排的諸事皆宜, 垂目低聲道:“十九號, 不就是後天?”

陸謹之趁肖傾不注意, 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笑得像偷吃糖的孩子:“因為我想快點跟你定下來, 成了親,有紅線牽著, 你就永遠也逃不掉了。”

正這時, 外面傳來通報:“領主,戰俘已經押送到了。”

陸謹之撩開簾子走了出去, 肖傾捧著藥碗漫不經心喝了口, 吃著棗泥糕,隔了紗簾留意外面的動靜。

一名侍衛道:“押在府外候著的, 領主怎麽處置?”

陸謹之沉聲道:“先關地牢裏。”

“是。”

過了會,陸謹之走進來道:“我先過去一趟,師叔餓了就先吃飯,記得把藥喝了, 晚間的時候白茯還要來給你探脈, 我會快些趕回來的。”

肖傾起身道:“我陪你一塊去。”

陸謹之有些猶豫:“地牢很臟, 師叔還是別去了,我回來同你講。”

肖傾牽著他的手,淺淺笑了下, 陸謹之只覺心都酥了,拒絕的話再說不出口。

陸謹之說地牢臟,還是很含蓄的說法,這地牢雖表面看著幹凈,但實則可以看到角落裏沒清理幹凈的血汙,還有囚犯身上遍體的傷痕。

就連空氣中,也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鐵銹味。

陸謹之不知覺握緊了肖傾的手,頗有些忐忑地看了肖傾一眼。

一名囚犯虛著眼睛看到陸謹之,掙紮起來:“陸狗你不得好死,哈哈哈,惡人自有惡人磨,你早晚得被你旁邊這位耍死!”

陸謹之眼中閃過一抹暴戾,但依然按捺著,沉聲道:“閉嘴。”

囚犯還想再繼續罵,一道暗箭以迅雷之勢刺進囚犯的肩膀,肖傾攏著袖子收回手腕上的袖箭,在囚犯嗷嗷的慘叫聲中,對陸謹之道:“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不是個好人,不會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善心泛濫,改變對你的看法。”

陸謹之笑了下,道:“他們說另一半道侶是不會喜歡有暴力傾向的人,所以我想在你面前溫柔一些。”

走到陰暗的角落,避開眾人視線後,肖傾勾著陸謹之的肩墊腳親了他一口,彎了眉眼:“我確實不喜歡,但如果是你,我可以去接受。”

因為如果不是他推動陸謹之的黑化值,現在的陸謹之或許還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肖傾想,他會努力在最後這些日子彌補陸謹之,此後便塵歸塵,土歸土吧,要說不在乎陸謹之對他的傷害,肖傾做不到徹底心無芥蒂。

但他至少現在可以扮演一下,無所謂的樣子。

所以當他說完這句話後,陸謹之察覺到心頭的知情蠱在動,只是不明顯,好像就連知情蠱也分辨不出這句話夾雜了幾分假。

陸謹之眼中閃過一絲血色,忽地摟著肖傾的腰將他抵在墻上,撞得肖傾有些疼,微微皺眉不解道:“怎麽了?”

陸謹之逼近肖傾,眉宇升騰起怒意:“你在說謊,子傾,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原諒我?”

肖傾錯愕了一瞬,又親了下他,笑道:“你覺得會嗎?”

肖傾很快察覺到是知情蠱的原因,所以避開了回答。

陸謹之緊盯著看了他半晌,在肖傾影帝級的表演下,動搖了,表情慢慢和緩下來,輕聲問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有點。”

陸謹之立刻心疼了,又不知道怎麽辦,只好不停地說對不起,肖傾神色裏劃過一抹痛楚,纖長濃密的眼睫顫了下垂落,道:“沒關系,走吧。”

走到走廊盡頭,一扇鐵銹斑斑的牢門前,牢頭拿鑰匙打開門,恭敬地請陸謹之進去後,侯在門外。

草床上的人擡起頭,蓬松繚亂的頭發後一雙眼睛發著狠勁,如一頭遇到危險的豹子一樣警惕地躬起了身,咬牙切齒道:“陸、謹、之!”

拷在他四肢上的鐵鏈隨著他的掙紮叮當作響,陸大公子恨不得把四肢砍斷也要上去跟陸謹之拼命。

陸謹之冷眼看著他掙紮,拳頭緊了下,忽地笑了聲:“兄長,沒想到曾經矜貴不寧折的你,也會落到這個地步。”

陸大公子嘶吼道:“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們陸家真是養了個白眼狼!要不是......”

肖傾站在牢房外的幾尺處,背對著他們,給陸謹之留下自由發揮的空間,只不過聽到這話,有些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陸謹之露著半張俊美邪妄的側臉,額頭青筋暴跳,眼神狠辣地像是浴血而來的魔:“白眼狼?哈哈,白眼狼認賊做父,也就別怪事情暴露後被反咬。”

只看了一眼陸謹之那種眼神,肖傾就被嚇住了,默默收回視線,心臟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