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肖傾勾起水色薄唇輕笑了聲, 似譏似嘲:“不自量力。”

靈力周轉筋脈,廣衣鼓飛,袖中千絲閃電般射出, 同時一道劍光震動天地。尤阿普臉上的笑容漸隱, 上前引戰肖傾, 此時再不敢大意。他曾跟肖傾對過手,知道這人的靈力有多強盛, 招式有多詭異,一個不慎就是命喪黃泉。

上次運氣好, 但他不敢保證這次還能躲過去, 萬幸的是他們人多。

想到此,尤阿普迎劍的速度放慢了, 朝肖傾道:“一劍忘念名動天下, 今日有幸一見,美人劍下死亦可瞑目了。”

他雖如此說, 可各種招式依然層出不窮,絲毫沒有瞑目的打算,且話說得十分惡心,趁一個來回結束時, 陸謹之將肖傾拉到身後, 轉而接手了對戰尤阿普的打鬥。

那方陸明豪見此大怒, 吼道:“陸謹之,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陸謹之並沒有回答他,兩道劍光碰撞在一起發出刺眼的火花, 法術轟炸得昏暗的烏雲天也亮如白晝,許多百姓害怕被誤傷,都紛紛躲了起來,但也不知道陸謹之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有那麽一些法術偏差了幾分,落到人群裏,一時間引起一波又一波的驚叫慌亂。

肖傾美眸盈盈一轉,看向陸明豪,道:“陸家主,要不過個手?”

陸明豪陰沉道:“我看謹之就是被你迷得神志不清,如今連我這個當父親的話也不聽了,那便向你討教幾招,讓之兒看看,誰才是正道!”

肖傾噗嗤笑了聲,手握忘念挽了個劍花,幽幽道:“是晚輩帶拐了您的兒子。”他將兒子兩字說得極重,像是在諷刺什麽,陸明豪面色一變,再不多言,拔劍便迎了上去。

周惟擔心肖傾不敵,也要拔劍相助,卻被肖傾掃了一眼,道:“站後面看著,為師今日便教你實戰。”

陸明豪見他居然拿自己當教程,老臉都被氣紅了,一劍舞得劍花繚亂,狠辣十足。而肖傾對應間,也是分毫不亂,以柔化剛,步子如閑庭漫步,美目微斂,握著利劍卻像是拈著一枝花在隨手擺舞,旋身擡袖一舉一動身姿翩然驚鴻,竟比那舞善坊的姑娘起舞時還動人。

兩人從高台上打到扶桑若木的樹枝上,又從樹枝上打到房檐,肖傾輕易便將那拉朽摧枯的劍勢通通打了回去。

肖傾姿態從容,而陸明豪已漸顯頹勢,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水。

被制在座椅上的羽裳看了拊掌大笑,朗聲道:“子傾哥哥,你將陸家主打得擡不起頭了,這叫他回去有何顏面面對陸家上下八千弟子?”

陸明豪使力推開肖傾,但面對羽裳的嘲諷卻未置一詞,其實想想也明白,他同尤阿普有著陰溝裏的交易,而羽裳又是尤阿普的上屬,無論如何陸明豪面對羽裳的諷刺也得咽下氣。

又幾個來回後,那方陸謹之已經逼退尤阿普,而肖傾也不想再同他玩,一劍挑開他的劍,一道殘影而過,便將長劍架在了他脖子上:“陸家主,本宮不才得很,偏生贏了你這次,是以就告誡家主一句,莫要小瞧了後輩,這人外有人,天外還有一重天。”

南疆國一眾上位者見尊供的四大家主之一居然被打得如此狼狽,也紛紛暗自嘀咕著:“都說上清門的承歡宮主天資最是過人,曾被天機閣閣老譽為上千年來最有望得道飛升之人,如此看來果真不假。”

南疆國尚義道:“原本看他一身病弱拂柳之態,還以為不過是充個樣子,沒想到這傳聞裏的病秧子打起架兇猛得很。”

南疆國主在高座上捋著胡須,反而道:“我倒是看重承歡宮主的師侄陸謹之,少年風發,意氣無量,日後必定是淩駕眾人之上的人物。”

國主發話,大家自然是紛紛應和,羽裳扭了下肩,不滿壓制著她肩膀的手,朝國主道:“阿滿,你不讓他們收回去嗎?”

國主大笑:“收回去,讓你繼續胡來?”

羽裳眸光一動,從這句話裏琢磨出他話裏的意思,驚愕道:“阿滿,莫非你要選第一個化解瘟疫的辦法?”

國主依然笑著,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毒針:“你是我國下一任的王,我將你從小教養長大,自不會讓你提前隕落,而這世上,可以有許許多多的天之驕子,但定然容不下一個未來會淩駕在眾人之上的晚輩,裳兒,你懂嗎?”

久居高位的王,語氣不容置喙,他握著權柄久了,想的東西更遠,離他最親的女兒也不過是個接掌權位的工具。

羽裳柳眉倒豎,怒道:“我不懂,更何況從陸謹之來到南疆國以來,我們都沒得到他是古神之子的證據,阿滿又如何能確定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國主一手撐在扶手上支著下頜,一手把玩著指尖透明的珠子,微笑道:“有人,已經告訴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