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本還在哀嚎的蔣富貴尷尬地放下手,咳了兩聲,選擇轉移話題:“肖兄,不知你在盛安城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肖傾支著下頜,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面前的果盤,語氣沒有絲毫起伏道:“就那樣。”
“呃......那樣是哪樣?”
氣氛微妙得有些尷尬。
肖傾眼皮子都沒擡,回答道:“只抓到個被挑唆的小嘍啰,幕後之人藏得太深。”
蔣富貴試探道:“我聽聞,是肖兄的七師弟言真所為?”
肖傾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就言真那腦子,策劃得出這一場禍水東引的戲麽?”
“那言真又是因何而被人挑唆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
靜了片刻,肖傾才道:“蔣真人可聽說過雲渺、寧桓這兩人?”
蔣富貴皺著眉思考了會兒,遲疑道:“倒是記得好像有這麽個人物。”
肖傾喝了口茶,冷颼颼道:“十六年前,言真還是個一兩歲的小娃,受雲渺仙子的照看,才入得上清門當個小弟子。難得的是,他雖記不清兒時的事,但仍感念著這份恩德。”
肖傾的笑意越發冷了下來:“可你說,早不尋仇晚不尋仇,為何言真偏偏趕在自己爬到門主親傳弟子的位置上,沒腦子地跑去作死呢?”
“這背後若沒人教唆,那可真是怪哉。”
蔣富貴的面色幾番變化後,低聲嘀咕:“天有大變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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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肖傾踏著月色,白衣翩然行走在青石路上。
燈火闌珊,街面依然很是熱鬧,小販們吆喝叫賣,農家少女撐著竹竿飄起一葉小舟在水上,見一白衣男子立水而站,掩嘴嬌嬌笑道:“好生俊俏的小哥,是要過河麽,要我載你一程不?”
拂過河面的清風吹過,撩起他白得晃眼的衣袍,男子微微側過身,極其艷麗的容貌讓天地都霎那靜止了片刻,那細長的眉宇斜飛入鬢,又柔又媚,夜色映照下仿佛成精的狐仙。
他撩了撩被風吹亂的長發,淡笑道:“那就有勞了。”
上得船,嬌俏的少女高呵一聲“站穩咯”,一撐竹竿,小舟箭似般飄了出去,一邊劃槳,少女一邊回過頭笑問道:“小哥哥這是要去哪?”
“臨江驛館。”
肖傾穩穩立在船頭,迎面的風吹得他一頭青絲亂舞,他便草草用一根發簪挽起,一縷墨色發絲飄落在鬢角,襯著白皙如瓷的臉,鮮明對比下美得驚心動魄。
少女揚著笑臉,回過頭問道:“道長面生得緊,可也是因方家荒宅作祟一事來的?”
肖傾正蹲著身懶懶地去撥小舟邊的流水,聞言揚了揚眉,嘴角勾起個漫不經心的笑:“方家荒宅作祟?”
少女嗤了一聲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你們仙門中的事,只是聽說書的一說,那方府裏橫死的屍體,像是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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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幕,晚風徐徐,肖傾站在臨江驛館前,自低沉暮色中叩響那道陳舊的烏木門扉。
溫如玉留下的那封信,便是讓他去臨江驛館找一位姓周的老人,那封信裏講述了三年前溫如玉是為何斷定是肖傾做的,也講了方家當家主與其他三大世家的恩怨。
最後留下了一個極大的疑團——方家滅門的罪魁禍首,依然逍遙法外,不知是誰。
溫如玉調查到臨江驛館的時候,被幕後之人察覺,為了避免牽拉溫家,他一路躲避追殺,偷偷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遞給了傅明秋,並且想要當面對肖傾道歉。
肖傾一點也不想管這些事,奈何他的任務就是填坑,在系統的威逼利誘下不得不插手。
再次叩響門扉時,緊閉的房門終於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童露出半張臉,稚嫩的嗓音道:“驛館已經打烊了,客官明日再來吧。”
肖傾擡手止住正待關上的門,眸光盈盈流轉,卻是露出一笑:“我是來見周老先生的,所問之事恐怕見不得青天白日。”
小童也是個機靈的,聞言探出頭看了眼外面,連忙將人讓進了屋。
“公子請稍等,我這便去請周爺爺。”
肖傾坐在木桌旁,等候片刻,樓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接著一個老人撐著拐杖,在小童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下了樓,渾濁的目光在肖傾身上打量片刻,問道:“可是上清門的傅明秋,傅道長?”
肖傾垂斂了眼眸,帶了幾分對老人家的尊敬:“在下是傅明秋的五師弟,肖傾。”
周祥再次打量了肖傾一遍,掩嘴急促地咳嗽了一陣後,搖頭道:“不行,不行......非得傅道長本人來才行,非得帶了溫公子的信物來才行。”
肖傾剛還撚著的那點尊敬在聽到這話後一掃而空,頓時恢復了倨傲的本色,不高興道:“我同樣受了溫如玉之托調查方家之事,為何不行。”
周曜只一個勁得道不行,小童踮起腳拍了拍他弓著的背,恭敬地對肖傾道:“公子還是請回吧,爺爺身體不適,恐怕不能招待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