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頁)

他伸手將陸謹之扶了起來,見人依然紅著眼圈,不由笑道:“我也就這樣一說,你也就這麽一聽,自不必放在心頭惦記著,無非一個閑人的碎語罷了。”

陸謹之咬了咬牙,心頭不知為何有些煩悶,沉了思緒才道:“弟子去給師叔拿藥來,桌上的湯藥師叔也記得喝了。”

“行行行。”肖傾擺了擺手,見陸謹之始終盯著自己,只好捏著鼻子將一碗苦澀的湯藥喝了個幹凈,未了一挑眉,還倒轉過來表示一滴沒剩,這才總算把這位小祖宗哄走。

他肖傾怕極了疼,但當時情況緊迫,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伸手去截了,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還很不巧的是,傷的又剛好是慣用的右手。

木桌上還放著那只傷了他的暗箭,箭尾綁了一張小紙條,肖傾廢了好大的功夫才一只手將那張染了血汙的紙展開,上面的內容十分簡單,只有六個字。

十裏亭,寅時見。

這裏是他暫住的西廂院,箭既然直直射來了此處,那必然是給他肖某人的了。

肖傾撚著小紙條往燃燒著的蠟燭上一放,火舌頓時將之卷成了灰飛,他懶懶往後靠在欄杆上,艷麗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夜色裏那一襲白衣分外醒目,青瓦紅墻下,就這樣吹著微風,疼得睡著了。

或許是因為病了一場,睡得有些沉,導致陸謹之回來給他敷上了傷藥又將他折騰到床上蓋好被子,他都一直沒被弄醒。

陸謹之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將師叔的手放在被子外面以免他碰到傷口,才輕手輕腳地帶上門離開房間。

許是怕那個放暗箭的人還會來襲,所以陸謹之幹脆一直站在了門外守夜,抱著一柄佩劍這一站就是一晚上,紋絲不動,直到太陽初升灑下第一縷晨光才離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守了一夜的師叔,寅時便已經翻過窗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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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一抹魚肚白,朦朦朧朧的天光下,郊外荒草萋萋,空中繚繞著更為朦朧的霧氣,昏暗,寂靜,孤寥,但卻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仿佛天地之大,能由你任意來去。

十裏亭外有道從頭遮到尾的白影,似乎已等候多時,露水打濕了他輕薄縹緲的紗衣,連帶著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溫潤的濕意。

晨風也同人般溫和,穿過竹林帶來淒淒風泣,綠油油的竹葉漫天飛舞,綠與白,動與靜,襯出了武俠中的俠義之氣。

白衣人伸出修長蒼白的玉指,接過飄到身前的一片竹葉,含在唇邊,一首輕柔溫婉的小調奏響,悠悠綿長。

肖傾如同晨時漫步般,不快不慢地朝白衣人走去,一襲輕衣飛舞,長發微揚,自朦朧霧色而來,身姿翩然驚鴻,艷色無邊。

只一眼,哪怕從未見過,也沒人會懷疑,天底下最美之人也不過如此了。

“你邀我來,是終於活膩了想要我給你個痛快麽?”肖傾咧開一口白牙笑了笑,殷紅的嘴唇越發醒目,當真是能讓日月為之顛倒的容顏,然而出口的話卻狠毒得像染毒的刀子。

肖傾撩起衣擺往欄上一坐,靠著柱子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笑意有些冷:“你猜這個時辰,這個地點,最適合幹什麽?”

白衣人停下曲音,轉過身,但由於戴了一頂白紗掩面的鬥笠,並看不清真容,他的聲音輕輕淺淺的,很溫柔地詢問道:“適合幹什麽?”

“殺人拋屍,再好不過了。”肖傾抽出昨晚傷他的那只暗箭把玩,眉梢飛揚入鬢,說不出的妖魅。

白衣人愣了愣,歉意道:“抱歉,我看不見,當時以為只你一個人在。”

肖傾的動作頓住,擡眼看去,果真見白衣人面對他的方向偏了幾分。

“哈,真是天道好輪回,溫如玉,三年不見,你還真成了個瞎子啊。”

肖傾露出了一個惡毒至極的笑。

“瞎了不是更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