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3/5頁)

劉太醫上前跪在木幾旁,從袖筒裏掏出了一方絹帕,正要給她搭在脈搏上,太子又道,“不用,直接診,診仔細些。”

唐韻清透的眸子,盯著桌上的一豆燈火,並沒說話。

屋內安靜地出奇。

半柱香的功夫,劉太醫才松開了唐韻的脈搏,退後兩步跪在了地上,“殿下......”

“但說無妨。”太子的話雖是對劉太醫說的,可目光卻緊緊地盯著唐韻。

唐韻沒去看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日,也預料到了他會是什麽反應。快半年了,那般沒日沒夜,頻繁地要她,肚子卻沒半點動靜,她不號脈,他也該號脈了。

劉太醫稟報道,“唐姑娘的脈象浮而無力,且空滑,為陰不足,是寒症。”

太子又問,“何故?”

“有次此狀的緣由,倒是有很多,微臣......”

“若喝了避子湯呢。”太子緊緊地看著對面那雙眼睛,看著那垂下的兩排眼睫,輕輕地煽動了一瞬。

太子心口的氣血突地一滾,理智與憤怒不斷地交織。

還用得診斷嗎。

她就是喝了避子湯,就是不想要她的孩子。

劉太醫的額頭點到了地上,實話實說,回稟道,“避子湯屬涼性,多喝會引起體寒,患上寒症。”

“都退下。”

劉太醫起身,同身後的明公公一道安靜地退了出去。

裏屋的房門輕輕地合上,有珠簾輕微叮鈴聲入耳。

終歸是要面對的,唐韻將挽起的袖口拉下,遮住了手腕,緩緩擡起了頭,目光望向盯了自己已足足有半刻的太子,輕喚了一聲,“殿下。”

太子突然一笑,“唐韻,孤對你不好嗎。”

那笑容極為溫和,唐韻卻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無盡的寒涼,忙地點頭道,“殿下待我自然是極好的。”

適才在街頭瞧見阮嬤嬤搭起的那個米棚子,還有寧家鋪子前恢復的熱鬧時,唐韻的心頭便生了幾分愧疚。

她是有多壞啊。

拿著他送的東西,去為自己鋪路。

他雖也算計了她,最後不也是被她所利用了麽。

拋去感情,就她和太子互取所需這一點上,他對她確實沒有任何虧欠,甚至算得上極好了。

接她進宮給了她庇佑。

一字一句地教著她給自己的外祖母寫了自薦信,讓她同寧家攀上了關系,寧家鋪子前遇刺,即便他沒有受傷,但他確確實實替自己擋了一箭。

知道自己被人欺負人,他心疼她。

甚至為了她,肯將自己的暗衛派去西戎,助寧家立了大功,這些她心裏都非常明白,自己雖用了心機,但前提得是,他願意對她好。

在對她好這一點上,唐韻毋庸置疑。

“是嗎。”太子的聲音陡然一涼,臉上的溫和也跟著遽然消失,一字一句,就差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孤可能對你還不夠好,沒讓你安心,不配讓你懷上孤的孩子。”

唐韻雖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服用了避子湯,但他今夜能這般傳來太醫,只為等著她撞到他的刀口上,想必是有確切的證據。

既如此,她不狡辯,無言以對。

“怎麽,孤說對了?”唐韻的默認,將太子心口隱忍過的怒火一瞬點了起來。

她還想如何。

自己對她做了那麽多,將她從泥潭裏一步一步地拉了起來,給她洗清罪臣之女的身份,怕她受欺負,為她鋪路,幾乎給了她最好的待遇。

他還從未如此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好過。

可她呢。

她為自己做了什麽?

就為了眼前的那點利益,半點委屈都不願意受,為了個名分,連孩子都不願意為他生。

妾怎麽了。

莫非自己處處都該給她最好的,得將她捧著,供著?

憤怒沖擊著太子的腦子,血液似乎都在跟著倒流,太子的目光黑沉沉地壓了過來,“你不過是想要太子妃,你嫌棄孤給你的良娣,配不上你。”

她再同他拿喬。

他生平尤其討厭這等貪得無厭之人,可偏生自己還就稀罕上了。

但她太不知足,太子突地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顎,修長的指尖,捏得泛了白,“孤的良娣在你心裏,就如此低賤?”

偏激的言語,刺得唐韻眸子一跳,幾乎忘了下顎傳來的生疼。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好,是以,這段日子,她也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去補償他,

但他是太子,他要的,和她要的,自相沖突。

他們無法做到和平共處。

感激並不能讓她毫無底線地去遷就他,唐韻迎上他的目光,問道,“那殿下覺得,民女低賤嗎。”

他要不覺得低賤,為何一定要讓她為妾。

他要不覺得低賤,怎就認為,她拿不出手,上不得台面,就連去眾人跟前,彈個琴,他都認為她不配。

他有何資格來質問她,他的良娣低不低賤,他自己心裏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