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3頁)

拿他的話說,“女人太麻煩。”

就因這一點,殿下自律的名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明公公實在想不明白,今日他怎就犯了糊塗,將唐家姑娘帶回來了,唐家的案子,如今可是在殿下自己手上。

這不搬石頭砸自己腳嗎。

太子剛從浴池出來,身上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袍。

黑漆的深眸,盯在明公公身上,直盯得明公公額頭冒汗了,才無趣地移開,十指的指腹從眼上抹過,再松開,眼底便多了一絲不可置信。

他還真將唐家姑娘帶進來了......

不是夢。

太子煩躁的擡眼,掃了一圈自己的屋子,琉璃為瓦,金磚鋪地,獸皮鋪成的蒲團,金足樽、翡翠盤.....

再想起適才那破屋子裏褪了色的木凳,竹制水杯......

兩道濃密的劍眉輕輕一蹙,褪下身上的外袍拋給了跟前的明公公,余下一身裏衣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面上此時雖也掛著笑,卻是一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清涼薄,絕不同於適才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明公公不敢再多問,正欲退下,便聽太子自顧自地輕聲喃語道,“你今兒是沒見到那院子。”

明公公忙打起精神聽著。

“太破了。”

明公公:......

過了好半晌,明公公才隱約嚼出了他這話的意思,合著殿下今夜帶了唐姑娘回來,只是嫌棄她住的地兒?

明日唐家的流刑一下來,唐姑娘去的就不是那院子了,而是青|樓,以唐家姑娘的骨氣,多半會香消玉殞。

這些殿下一早就知道。

換個地兒,能比要她一條命還重要?

太子看出了他眼裏的疑惑,不由一斥,“整日就知道打打殺殺,成何體統,今日劉大人前來講學,且還誇了孤一句,殿下賢明,其心甚善。”

明公公嘴角忍不住的犯了抽。

是,主子心底寬厚,是他自個兒心眼太壞,明公公忙地跪地請示道,“奴才明兒,該指後宮哪處給唐姑娘。”

太子人已經坐上了軟榻,一只腳都蓋進被窩了,動作硬生生地頓住,偏過頭來質問,“後宮?”

“不,不是後宮,那是......”

對。

太子又才想起來,她是個姑娘,來了東宮,不住後宮,莫不成還得像從前那般,同他住在前殿不成?

跑了這大半晚上,太子是真累了,極為不耐煩地道,“隨便。”

明公公的腦子徹底地疼上了。

怎麽個隨便法。

正絞盡腦汁,頭頂上又甩來了一句,“去查一下,抄家之後她的行蹤,去過哪兒,見過哪些人,破院子留不得了,掀了罷。”

“還有,別讓她出來。”

明公公:......

*

隔壁房內的燈火徹底暗了下來,唐韻才坐上了床榻。

月色如洗,灑在棉質糊成的雕花漆木窗外,耳邊一片安靜,再也聽不到門板被風聲撼動的“彭彭”聲響。

琉璃為瓦,金磚為地。

久違的安穩襲來,身體裏的疲憊似是撐到了極限,眼皮子合起來,便再也睜不開。

阮嬤嬤打水擰了一把帕子,正準備讓她擦擦臉,轉過身,便見其歪在了床榻上。

纖細的身軀,緊緊地縮成一團。

明顯是被嚇著了。

阮嬤嬤想起姑娘這幾日遭的罪,心頭驀然一酸,走過去,拉了被褥輕輕地蓋在她身上。

昨日起初她還曾疑惑姑娘為何要讓她去一趟錢莊,直到見到太子的那一瞬,便什麽都明白了,姑娘早就給自己尋了一條後路。

同顧家三公子出城,不過是個備選的。

可東宮這條路,又談何容易?

阮嬤嬤看著睡熟中的臉,難得有了幾分恬靜,心疼地道,“姑娘好好睡吧,奴婢早就說過,姑娘這一生,不該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