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冬崽出沒

“如果不討厭我, 那你跟了我好不好?”

宋寄之的眼睛和宋舟玉的純黑不同,是摻雜了棕色的黑。他盯著晝冬,平日那雙總是帶笑的眼眸格外漠然, 仿佛不是在詢問而是威脅。

宋寄之在開什麽玩笑?

過近的距離讓晝冬感到不安, 他微微往後退, 頓了頓道:“不要開玩笑了。”

這種玩笑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好笑,只會讓人覺得荒唐。

“嗯。”

低笑從喉嚨裏溢出,宋寄之也退回。他望著天空, 沒有平時的溫和, 笑容肆意散漫。

“不開玩笑了。”

只有宋寄之知道,他說那句話時,並不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思開口。

他是認真的。

但是說這句話時的心情和目的他自己都沒搞明白。

是喜歡晝冬?

不是。

心裏下意識否定, 宋寄之想,興許是因為有趣和好奇。

他和宋舟玉性格截然不同,他自認為是個十分無趣的人。

宋舟玉出生時母親去世,而他的母親在他上初中那一天睡了一覺,而後再也沒有醒來。

對此宋寄之並沒有多大的感受。他甚至感到了一種名為解脫的情緒。也許母親睡下去也好, 不用再被那些瘋狂的情緒困擾, 也不用被宋渣爹冷暴力。

他的母親在世時厭惡宋舟玉,厭惡這個別的Omega和自己心愛人結合生下來的孩子。

即使宋舟玉的出生只是意外, 一個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並且喝醉酒的垃圾男人制造的意外。

可他母親就是恨, 恨到扭曲抑郁,心裏郁結,最後郁郁寡歡地去世。

同樣的,她也恨極了出軌的父親, 恨極了自己主觀認為勾引心愛人的宋舟玉的母親。從他能聽懂話的那一刻起, 他不斷從母親口中聽到她罵宋舟玉、罵宋舟玉的母親, 以及抱怨宋渣爹。

最初宋寄之為母親不平、憤怒。但最後,他已經厭倦了母親日復一日的厭恨說教。可他無法反抗母親,一旦反抗,召來只有母親精神失常的謾罵和毆打。

漸漸的,他變得無趣,對所有事情都失去興趣。他好像是格格不入外來者,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從不摻和任何事,永遠站在至高點上俯視眾生。

他對宋渣爹那位置沒興趣,對權利也沒興趣。他只是喜歡看熱鬧,喜歡挑事。和宋舟玉鬥,也只是因為無聊。

他倦怠無趣地過著每一天。

直到遇到晝冬。

他很好奇,為什麽宋舟玉喜歡晝冬?為什麽他養的從不親人的柯爾鴨也喜歡晝冬?

第一次看到晝冬的照片,宋寄之不喜歡晝冬。因為晝冬的那張臉,他對晝冬甚至稱得上是厭惡。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喜歡晝冬並且那些人對晝冬的喜歡並不是停留在臉。

於是他開始觀察。

從見晝冬的第一面開始,他像是個變態,又像是嚴謹的觀察家,每天桌面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晝冬的照片。

無論是晝冬笑還是晝冬哭,晝冬每一天發生過的事情,他通通都清楚。

久而久之,觀察晝冬已經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就算是再晚睡,他都像是強迫症患者,提醒自己把晝冬的一天看完。

轉學過去的那一天,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要坐到晝冬身邊,為什麽總是借著柯爾鴨和晝冬閑聊。

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停在晝冬身上。

宋寄之潛意識認為這樣很危險,所以他停止了對晝冬的觀察。

過了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變得正常。

但這一次比賽見面,他那些不正常徹底把他認為的這段時間的正常打碎。

他發現,在他不再關注的那一段時間,晝冬變了很多。晝冬變得開朗和自信,慢慢在人群中變得耀眼。

這樣的晝冬變得更有吸引力,他的目光更不受控。

他任由自己墮落失控,陷落泥潭,卻忘了還是有人會掙紮。

晝冬就是泥潭裏掙紮出來的人。

宋寄之又忍不住笑。

真是了不起。

笑著笑著,目光又失控地看向晝冬。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他無法控制自己不看晝冬。比如晚上在談話的時候,他知道宋舟玉悄悄牽住了晝冬的衣角,也知道江聽鶴一直在偷看晝冬。

所以方才才會神使鬼差地說出那句話。

可能是開玩笑吧,宋寄之自己都無法明白當時的心情。

明月高懸,晝冬困倦地眨了眨眼。他看向不說話的宋寄之,問:“你困了嗎?”

“唔,”宋寄之假裝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再陪陪我吧。”

宋寄之表情淡漠疏離,與白天的他完全脫離開,冷漠得難以接近。可晝冬卻覺得這樣的宋寄之才是真實的,白天的宋寄之總是溫溫柔柔地掛著笑,很累吧?

困倦地坐了十分鐘,晝冬終於聽到宋寄之說:“很晚了,回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