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頁)

班哥還沒有開府,私下裏積的錢財不能過明路,其中一部分古玩賞品等,交給石源打理。

寶鸞來住,哪怕只住一日,也不能敷衍對待。

今日中秋,宮宴從中午就吃起,散宴後到現在,也才下午。

傍晚時分,有客人上門。

客人從後門進,走的是暗道。他風帽遮面,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只能從走路的姿勢窺出零星半點:此人身手極好。

屋內已經掌燈,為掩人耳目,外間只點兩盞燈,內屋只有一盞。

豆大的燈苗在墻上映出影子,兩道影子,一道客人的,一道主人的。

客人高大的影子先是停頓半瞬,像在確認什麽。空氣裏淡淡的血腥氣,用百合香蓋住,尋常人嗅不見,但學武的人五感敏捷,一聞便知。

武威郡公心驚,竟是真的受刺重傷。

來的時候他還不信,以為是虛晃一槍。

能想到虛晃一槍,還是他和六皇子有前盟在先,感受過這個人的行事,才能猜出幾分。

前來探病,也抱了一些試探深淺的意思。如今親眼見到班哥重傷,驚駭之下心裏只有一個字:狠。

狠這個字,在武威郡公這裏,是褒義多過貶義。

成大事的人,是需要一點狠勁的。

“殿下受苦了。”武威郡公擠出幾顆眼淚,故意咬牙切齒:“這群膽大妄為的人!讓老子逮到,定將他們活剝!”

他不說賊人,只說膽大妄為,還是在試探。

班哥冷眼相對,笑也是冷的:“郡公何必這般小心翼翼,有話只問便是。我心意如何,早就攤開給郡公,我若只要你的恭敬,當日便不會提醒。由你去秋狩,親歷太子之事,豈不更好?”

武威郡公噗通一下跪倒。

後背發寒。

如果說之前他還抱有幾分僥幸,認為六皇子在秋狩前提醒他留在京中不要跟去,純屬巧合。那麽現在什麽念頭都沒了。

武威郡公驚慌地看著地上鋪陳的花磚石,心頭大亂,懼意漸漸占上風,腦袋不自覺越垂越低,額頭碰到地上,腰深深彎下,近似匍匐。呼吸都不敢錯。

一個手握軍權的武將能做出這種卑微姿勢,不是臣服,也不是做戲,而是極度畏懼膽寒,才會有這種反應。

秋狩太子之事,是震驚天下的大事。

而這種大事,竟早有人提前知曉。

武威郡公怎能不怕,怎敢不怕?

班哥笑兩聲,笑容依舊似冷霜:“放心,那晚的事,確實是太子自己做下的。太子早有反心,沒有人逼他。”至於反心有幾分,這個不好確認。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最後那個高聲呼喊“殿下快逃”的人,一定不是太子的人。

是誰的,他不想猜也沒有必要猜。自始至終,這件事他沒有做過什麽,只是旁觀罷了。

班哥淡淡地解釋,武威郡公聽完反而更加心悸。

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在知曉這種事後,告訴別人。

六殿下卻命人知會他。

其中深意,令人細思恐極。

武威郡公身為古人,根深蒂固的皇權君父思想刻在骨子裏,哪怕他再怎麽求權勢,也沒想過插手皇家之事,更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旁觀了儲君的反叛。

似一道驚雷打在頭頂上,武威郡公伏在地上,什麽都不敢做什麽都不敢說,只能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反思自己和六皇子往來時,有沒有失敬的地方。

在此之前,武威郡公是有幾分倚老賣老的意思。

六皇子助他免遭江南郡公連累,他雖然感激,但也不完全心服,只當是個普通皇子對待,敬意有,不過是對皇權敬意的延伸。

六皇子有結盟示好之意,他嘴裏應下,實際心裏還在考量。

武威郡公府世代盤踞西北,當地軍權財政官員調任,都在他手裏,說是西北土皇帝也不過為。

他要考量,其實也沒什麽不對。換個人,可能會投其所好,用懷柔手段慢慢地籠絡他。

可偏偏這個人是班哥。他有耐心,但不會給武威郡公。

他要謀的是皇位,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商量來我商量去。武威郡公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只能震懾。

好處給了,以後能到哪一步也已經明示。你是臣子,我是皇子,現在是君臣,以後更只會是君臣。開朝第一個異姓郡王,難道還不夠?

班哥斜睨武威郡公,沒有讓他起,屋裏地磚雖涼硬,但不至於跪壞一個武將。

良久,班哥出聲,一開口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即日啟程返回西北,中軍和前鋒軍分別騰出三個上將軍的名額,做好準備接收我的人。”

三軍之中,換掉六個上將軍,算不得什麽大事。武威郡公應下:“是。”

班哥繼續道:“我也會去。”

武威郡公謹小慎微地問:“殿下是去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