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頁)

郁婆坐在廊下聽宮人們嘮嗑,余光瞥見前方不遠處班哥徑直穿過花庭,入了寢屋。

不一會,屋外伺候的宮人們全都跪下,似被遷怒。

圍著郁婆說話的宮人全都嚇一跳。眾所皆知,六殿下最是好脾氣,從不苛責宮人太監。

宮人們收了笑容,大氣不敢出,郁婆來到檐下,恰好班哥緊鎖眉頭從屋內出來,見到郁婆,迎面就問:“阿姆,拾翠殿送來的那些面脂膏哪去了?”

郁婆將寶鸞命人取回湯藥方子和面脂膏的事告知,沒敢說那句不給他用的話。

班哥面色發沉。

郁婆輕聲勸:“許是那些湯藥方子面脂膏不夠好,三公主想送給更好的來,所以將舊的全要了回去。”

班哥笑了笑。

郁婆再不清楚過他這笑容的意味,心裏發瘆,連忙將宮人全都打發,生怕她們被牽連。

人都走了,滿園寂寂無聲。

郁婆道:“畢竟是兄妹,何必慪氣?鬧一鬧也就過去了。”

班哥笑意更濃:“什麽兄妹?”

郁婆大驚,面色變了又變,先前數種猜想重新浮上心頭。

不等她進一步試探,班哥轉身入屋,將門重重關上。

撕開枕頭,取出一塊絲帕,覆在面上,他席地踞坐。

支起的四扇花窗面朝竹林,窗下木風鈴隨風搖晃,青銅小鼎中堆滿消暑的冰,細白的冷氣倦倦騰起。

熱夏蟲鳴躁動的午後,班哥嗅著帕上幾近消失的香氣,心中波濤四起。

困擾數日的悶氣依舊堵在心頭。

他想她逛南院的事,想她問起花郎關於親吻的話,來來回回,像是一只手在他的身體拉扯,攪得他心神不寧。

生氣嗎?

自然是氣的。

氣自己沒有看牢她,竟差點叫旁人帶壞她。氣自己是個傻子,竟然沒有防備她春心萌動。

她這般年紀,正是慕艾思春時,對男女之事有著濃濃的好奇,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她會主動尋郎君玩樂。

班哥翻來覆去地想,沒日沒夜地想,想得身形消瘦,心中的悶氣無論如何也消不下去。

至夜間。

寶鸞酣睡夢中,忽然一陣清風吹過,吹得她脖子癢,臉頰癢。

朦朦朧朧睜開眼,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寶鸞沒睡醒,下意識以為在夢中,揮手一掌拍過去。

囈語:“壞人,不理我。”

手揮下去,掌心結結實實碰到肉,溫熱的肌膚,粗重的喘氣聲。

不是夢。

寶鸞嚇一跳,從床上爬起,惺忪睡眼瞪大。

班哥臉上一道紅印子,是剛被她烙上去的,撫了撫臉,皺眉輕聲道:“好痛。”

寶鸞一眨不眨看著他,沒有驚叫,也沒有質問。她靜靜地同他面對面,忽然想起什麽,撈起絲被蓋住肩膀。

夜夏炎熱,她穿得清涼。又因寢屋四處融冰,傅姆怕她踢被著涼,做了幾件大肚兜讓她穿在紗衣外。

豆蔻年華的少女,還像個稚童般穿大肚兜睡覺。

幾瞬,寶鸞回過神,一雙腳從被下伸出,往班哥身上踢。

踢不動,班哥靠得更近。

“誰準你夜闖我的寢屋?”寶鸞用被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穿大肚兜安寢。

算起來,他在這屋裏伺候過,不是沒瞧見,可去年安定自若的事,今年卻不行了。

寶鸞覺得有些羞恥,第一反應不是受驚,而是嫌自己穿大肚兜被班哥看見好丟人。

至於他突然出現在此,她沒怎麽驚訝。

這人總算知道來求和了,哼。

寶鸞想起這些日子的疏離,她又委屈又沮喪,踢不動班哥,索性躺下,用被子蓋住腦袋,假裝沒見過他。

班哥推推她:“小善。”

寶鸞捂住耳朵:“不聽不聽不聽,我要睡覺。”

屋內重新安靜下來。

寶鸞移開手,耳朵動了動,沒聽到動靜,以為班哥走了,猛地掀被坐起來。

班哥一張臉湊近:“在找什麽,找我嗎?”

寶鸞:“沒有。”

說完又側身躺下。

床沿吱呀一聲響,有人坐下來。寶鸞豎起耳朵,眼睛睜得大大的,等他討好她。

身後那人嘆一聲。

“小善,送出去的東西,怎麽可以收回去?你怎地這般小氣?”

寶鸞漲紅臉:“誰小氣了,當初我又沒說送。論小氣,誰比得過你?”

“我小氣?”

“是,你小氣。”

許久。

班哥掰過寶鸞肩頭,黑眸幽深似湖:“小善,你若是思春,我自然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