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2頁)

風不動時,長安萬事皆安,風一旦起,長安城一花一草皆是齟齬。

李雲霄聽說南院被抄時,跑來找寶鸞。

姐妹倆一起逛過窯子後,關系拉近不少。

李雲霄很是擔心:“不會是因為我吧?可是明明沒人知道我們倆逛了那地方。”說完,又苦大仇深道:“算那小子有良心,沒有將那日逛南院的事告訴別人,宮裏至今無人知道我帶你去過南院。”

寶鸞搖搖頭:“不是因為你。”

她這麽肯定,李雲霄反倒不高興了:“萬一阿娘就是為了我呢?聽說這次去抄南院的人,是阿娘的親信。”

寶鸞心中嘀咕:那叫壯士斷腕,自證清白。

就算她再如何不懂朝政,也知道皇後不可能為了李雲霄去抄一個南院。深受貴婦人們追捧的南院,絕不僅僅是一個銷魂窩,它讓那些貴婦人們無形中向皇後靠攏,齊家人斂財是其次,無法言說的好處,遠遠大過銀錢。

李雲霄又不是第一次去南院,要抄早抄了,何必等到現在。

皇後為了自己的臉面,不惜與太子阿兄反目成仇,又怎會為了一個沒有任何政治籌碼的公主,親自打自己的臉?

能讓皇後派出親信抄南院,可見其後的拉扯不同尋常。

寶鸞猜想是太子做的。

可誰讓太子做的,又如何將事情推動到現在這個局面,她就猜不出了。

“放心好了,南院被抄,和你沒關系,和我也沒關系。”寶鸞自信滿滿道,“倒了一個南院,還會有第二個南院,長安城永遠不缺銷魂窩。”

李雲霄勉強接受寶鸞的安慰:“好吧,等我尋到比南院更好的地方,我們再去玩,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忘帶錢袋。”

寶鸞沒什麽興趣,但還是應下了:“好。”

結果沒過幾天,傳來李雲霄被禁足的消息。

寶鸞一陣心驚,下意識想到之前南院被抄的事。

打聽後得知,李雲霄被禁足的原因是她喝醉了酒跑到太液池泛舟,結果突然跳湖差點沒遊上來。據身邊伺候的人說,當時李雲霄大喊大叫見鬼了,腦袋一栽就進湖裏了。

李雲霄險些成了李氏皇族第一個醉酒溺死自己的公主,聖人很是生氣,責令她不許再喝酒,禁足半年,誰都不許探視。

對於李雲霄這種終日沉迷玩樂的人而言,禁足她,尤其是不許她和外人見面這一條,比殺了她還難受。

仙居殿連續好幾天都傳出驚天嚎哭聲,據路過清思殿的宮人說,那是二公主要酒喝要出門玩的哭喊聲。

寶鸞摸摸心口,朝清思殿的方向看去。

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忍不住想:南院被抄,李雲霄被禁足,應該和他沒關系吧?

寶鸞如是這般想了又想,傅姆在旁邊閑話:“聽說聖人又誇了六殿下,還將接待使臣的事派給他。以前崔侍郎在長安時,禮部接待使臣,都由崔侍郎出面,前些日子還有人說呢,朝中少了崔侍郎,無人壓得住那些使臣。”

另一宮人道:“聖人點名六殿下接待使臣,可見在聖人心裏,六殿下和崔侍郎是一樣的人物。”

崔玄暉出使□□後,禮部侍郎的位子剛好有缺,聖人便下旨讓遠在千裏之外的崔玄暉補了這個缺。侍郎再往上升,便是尚書,禮部最高長官。

十九歲的侍郎,長安城獨一份。更別提他回來後,聖人會如何封賞。

若能兵不見血刃瓦解□□八部部落,待崔玄暉回長安,如今的禮部尚書必要易人。

“接待使臣,不是要會說他們的話嗎?”一宮人插嘴問。

“六殿下會說,說得可溜了,一點都不比崔侍郎差。”傅姆信誓旦旦道。

寶鸞聽到這,禁不住問:“姆姆,你怎麽知道他會說啊?”

傅姆:“清思殿的郁婆告訴我的,六殿下在西郊大營歷練之余,書上的事也沒擱下,每天見縫插針地學,沒有一刻是閑著的。郁婆說,六殿下學什麽都快,這不,短短幾個月,學了三種嘰裏呱啦的話,說得可順了。”

寶鸞嘟嚷:“他有這麽厲害嗎……”

傅姆:“當然厲害了!殿下你學了一年才學會幾句話,人家六殿下幾個月就全學會了,而且還不止學一種話,學三種!”

傅姆比劃的手指都快伸到寶鸞眼皮上,寶鸞不服氣地努努嘴,邁著端莊的小碎步進屋了。

她趴到窗邊發呆。

自從讓班哥去南院結賬後,她再也沒見過他。

他不來看她,也不給她送禮物了。

寶鸞撥弄窗下長案擺著的筆墨紙硯,糾結要不要給班哥寫封信,問他何時有空,是否一起吃冰采蓮?

提筆許久,仍未寫出一個字。

寶鸞氣悶悶扔開筆。

他不來找她,她巴巴地寫信過去作甚?

她又不缺他一個,多的是人陪她玩。

寶鸞這樣想著,對廊下織花的傅姆喊道:“姆姆,派人將我前些日子送去清思殿的湯藥和面脂膏取回來,告訴那人,我的東西不給他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