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紀晟受傷嚴重, 服下丹藥之後,幾乎是被人擡著離開的。

可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許多人都還未反應過來。

“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所有人心底都有這樣的疑問。

若顧京虞是個元嬰修士的話, 發生這樣的事情, 只怕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有何奇怪的,可她偏偏是個凡人。

“一個凡人,瞬間捏碎了三個金丹修士的玉牌, 還重傷了其中一人。”

“像極了天方夜譚。”

“沒看到此前質疑顧京虞的驚鴻派都不開口了嗎?”

“畢竟若剛才換了李天同, 他大概也是沒辦法在傅清的眼皮子底下, 送走三修士的。”

“碧霄宗這次可吃了大虧了, 進去了二十五人,幾乎被天行宗送走了一半。”

“金丹弟子只留下了青黛,這算是這麽多年的七宗大會以來, 碧霄宗吃過最大的虧吧?”

“不錯, 往常就算是到了第四輪,卻也沒有過這樣的。”

“顧京虞可真是……”

無論外面的人, 還是隔著青雲石在觀看的修士, 每個人議論的,在乎的,都是三個字——顧京虞。

自七宗大會開始以來,過了快有五個月了。

這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 用自己的方式, 將她的大名刻到了所有人的心上。

而在這邊,又屬驚鴻派的心境最為復雜。

他人或許不知, 但是驚鴻派的人最為清楚, 顧京虞的來歷。

施羽張了張嘴, 欲言又止, 最後只吐出了幾個字:“她不過是凡間的一個孤女……”

尤記得,數月之前,顧京虞還滿心滿眼裏只有秦思玄一人。

因為白幼染的事,整日以淚洗面,他們覺得她可憐,又瞧不起她,更看不上她凡人的身份。

一個不能修行的凡人,入了修仙界,那就只能夠成為地位最低的存在,這裏實力說話,她一個尋求他人庇護的菟絲花,就像塵埃一般,不值一提。

“如今想來,當真是恍若隔世。”有人感慨道。

何止如此,簡直像是兩個人。

這裏邊最有發言權的秦思玄,反而始終沉默。

然而唯有他心中清楚,這些時日裏,經歷了何等的驚濤駭浪。

那邊,秘境之中,天行宗一行人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視野中。

使用六品神符的人,是祁諺。

以他的修為,強行催動六品神符,遭受了不小的反噬。

他傷勢嚴重,卻顧不得自己,落地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尋顧京虞。

當他找到顧京虞後,所有人卻都沉默了。

“這……”外面的齊長老神色巨變,驚聲道:“她已是油燈枯竭之相。”

這是將死之人才會有的征兆。

周圍一片嘩然。

亂糟糟中,祁思平冷聲道:“那朵三色花,是用她精血凝成。”

“連續使用精血,致使她全身精血虧空,精神力已接近崩塌。”

靜。

“按理來說,普通人受這般嚴重的傷勢,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鯤門掌門沉吟片刻後道:“卻不知為何,她心脈間還存有些生息。”

也就是心脈被護住了,顧京虞才沒有當即死去。

青雲間內一片混亂。

“這麽說來,她這又是犧牲了精血來造出那朵花的?”

“這人未免也太過不要命了。”

“若是以犧牲大半精血為前提,那她將三個金丹修士送走的事情倒也說得過去了。只是……她做事實在是太不考慮後果。”

這件事,那些長老也提到了。

“七宗大會雖重要,卻也不該以命相搏。”晏山長老長嘆了口氣:“種出這等惡果,眼下怕也只能離開秘境中,出來醫治了。”

不論什麽時候,主動離開秘境,視作放棄參賽資格。

未想到的是,齊長老臉色沉著地道:“沒有用。”

周圍的人神色微變,聽得他道:“她身體所有機能皆已停滯,唯有心脈尚存一息,這等情況之下,哪怕是從秘境之中出來,卻也是救不活了的。”

齊長老輕閉上了眼,良久才道:“藥宗內尚還存有一瓶八品血涸丹,我可以與掌門商議,取出丹藥。”

“可藥宗離碧霄宗太遠,一來一回,只怕她也等不到這八品丹藥了。”

“只怕不行,她精神力已接近於崩塌,血涸丹好,卻只能夠治療身體上的傷勢,精神力卻也是束手無策的。”另一位藥宗長老沉聲道:“觀她如今的模樣,似乎唯有那傳說中的九品回轉丹,方才有一線生機。”

九品丹藥,那都近乎於仙品了。

而今這世上,莫說壓根沒有人可以煉制得了九品丹藥,就算是有,也沒有九品靈藥可以煉制。

青雲間中。

“這麽說來,顧京虞豈不是死路一條?”

“雖說這話有些不應該,但就方才的事情,全然不值當她賠上一條性命啊。”

“不錯,哪怕傅清真的追到了眼前來,以傅清的品性,也只會將他們所有人從裏面送出來,不會傷及他們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