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溫浦長費盡口舌, 才給沈嘉清講明白負荊請罪的真正含義。

中午到達川縣,當地的縣官已經在城門口迎接,見到溫家的馬車之後立即領著一群人行禮迎接。

謝家的馬車在前頭, 停住之後溫梨笙先從上面下來,一見面站了黑壓壓的一片的人,全都等著一雙大眼睛朝這邊看。

她腳步停了一下, 而後站在邊上轉頭,也跟著瞧謝瀟南從馬車上走下來,那件方才蓋在她身上的大氅已經披好,衣衫整齊神色平淡, 看起來有幾分冷漠。

謝瀟南剛下來, 縣官就趕忙躬身迎上前:“下官拜見世子。”

謝瀟南看了一眼面前站著的一群人,眉毛微微擰起, 對這樣大的陣仗有些不滿:“何須來這麽多人?”

縣官神色愣了一下,局促道:“因著本地從未迎接過世子這般身份的任務, 所以下官害怕怠慢,便將川縣在任的官職都一同喊了過來。”

謝瀟南大約是覺得不高興的,他將頭一偏沒再說話。

緊接著溫家馬車緩緩行來, 停在邊上, 剛停穩沈嘉清就從馬車上翻了下來, 栽倒在地上, 且上衣淩亂, 敞露了大片領口,手上還抓著金絲簾。

眾目睽睽之下, 他飛快的爬起來, 然後將自己的上衣整理好, 冷得打了個哆嗦。

溫梨笙看得目瞪口呆, 往他那邊走了兩步,問道:“你怎麽從上面摔下來了?”

沈嘉清看了一眼正從馬車裏出來的溫浦長,小聲對她道:“不是摔下來的,是被你爹踹的。”

說著他低頭,溫梨笙也一並看去,就見他胸腹地方有一個淺淺的腳印,由於他穿著的衣服偏素白,所以很明顯。

“我爹踹你幹什麽?”溫梨笙問道。

沈嘉清揚了揚手中抓著的金絲簾:“起初是我在睡覺,然後你爹突然就發出很大的聲響,我醒來之後就見他摔在座位上,閃到了腰,他說是我睡覺的時候出拳打的,我便想要負金請罪,你爹就給我講解了一番負荊請罪的意思。”

溫梨笙聽了只覺得很離譜,首先沈嘉清睡覺的時候是很老實的,他們以前經常去峽谷上的竹屋玩,玩累了就會在吊床或者樹下睡覺,溫梨笙從沒遇見過沈嘉清在睡覺時手腳不老實的時候。

再且說若她爹真是被沈嘉清一拳打得閃了腰,約莫當場就能把馬車的車頂給掀了,那還會等到這時候。

於是溫梨笙問:“然後呢?”

“你爹講了一大串,最後我就說了一句‘我爹說負金請罪要有用的多’,正好趕上馬車停了,他就一腳把我踹下來了。”沈嘉清聳聳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其實按照溫浦長的出腿速度,沈嘉清若是想閃避簡直輕而易舉,但他卻沒有躲開。

溫梨笙說:“這麽多年你還沒放棄嗎?”

沈嘉清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便道:“我相信只要我堅持,有朝一日你爹一定能對我改變看法。”

“這跟你這個人沒有關系。”溫梨笙說道:“他針對的是你這個姓,若真想讓我爹對你態度改變,建議你直接改個姓更為方便。”

沈嘉清撇撇嘴。

那邊縣官與溫浦長和謝瀟南行過禮,成功接頭,一行人朝著縣城內走去。

縣官給幾人安排的地方是只有一個庭院的住宅,宅中的房間並不多,沈嘉清一看,就忍不住低聲道:“這縣官怎麽摳摳搜搜的,安排個這麽小的屋子,怎麽夠我們住?”

溫浦長在一旁聽到了,斜睨他一眼:“這是我安排的,地方越小,住在一起就越安全,一旦發生什麽事所有人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你懂什麽?”

沈嘉清立馬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郡守大人好安排。”

房屋分為東兩間西兩間,朝西的屋子面朝著陽光,比其他屋子暖和一些,於是其中一間房分給了謝瀟南,而另一間給了溫浦長。

分房間的時候,沈嘉清在溫梨笙耳邊小聲說:“你爹是我們當中年紀最大的,我爹說他不會武功,也不喜歡鍛煉身體,身子骨脆的很,年紀大不耐寒,如今又閃了腰,還是將西邊的那一間給你爹吧。”

溫梨笙覺得說的有道理,剛想點頭的時候,就見溫浦長從後面走來,一巴掌拍在沈嘉清的後腦勺上,怒道:“你是不是想說再過個兩年我牙都老掉光,半只腳踏進棺材裏了?”

沈嘉清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說:“郡守大人,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話中就是這個意思。”溫浦長仿佛被氣得不輕。

溫梨笙忙扶著他的肩膀往西邊的房屋走去:“爹你別管他,他不是一直都是這個德行嗎,西邊的兩間屋子都面朝著光,比其他屋子也寬敞,就給你和世子住了,我與沈嘉清住東邊的那兩間。”

溫浦長被順了順氣,這才覺得心口舒坦些,這一路走來險些被沈嘉清氣得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