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溫浦長立即意識到是自己嘴瓢了, 怪只怪這兩日總能夢到謝瀟南在夢中喚他嶽丈,且他回回見到謝瀟南,都覺得少年各方面的都極其優秀, 若是這樣的人能做他女婿,他真是把一口牙都能笑掉。

只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謝家這高枝, 溫家就是擠破了頭也攀不上。

雖說是失言了,但溫浦長卻不打算認錯,他佯裝兇厲道:“怎麽,我說錯了?你自己去外面轉一圈, 聽聽別人是怎麽說你的, 他們現在管世子叫溫家女婿,真是奇了怪了, 世子才進城兩月有余,我溫家就莫名其妙多了口人, 你說,昨日你與世子一同在環城河中泛舟喂魚,是不是又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溫梨笙緊緊的攥著右拳頭, 咬緊了牙關, 一副使出了全身力氣的模樣, 從牙縫裏擠出話來:“那怎麽能怪我, 昨日是我好心帶著世子的親朋好友在城中遊玩, 他們想要泛舟,我便也一起去了, 誰知道在河中遇見有個腦子不大好的人沖我們那小舟上扔魚食, 導致魚群撞了舟, 我們才沒站穩摔在一起的!”

溫浦長一時半會還真沒掰開她的手。

他氣喘籲籲的放棄了, 指著溫梨笙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松手!”

溫梨笙來氣了,摘了扳指往床上一拍:“拿去!不就一個破扳指嗎,我不稀罕!”

聽得床上砰地一聲響,溫浦長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連忙將墨玉扳指捧在手掌心裏仔細查看,嘴上罵道:“你個小兔崽子,眼睛讓眼屎糊嚴實了是嗎?這麽貴重的東西你也敢砸,萬一砸壞了你就等著抱著溫家祖宗的靈牌上街乞討吧!”

溫梨笙也不是傻子,她方才是把扳指捏在手心裏有手指骨在床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就是專門嚇唬溫浦長的,她仰著臉就故意與他唱反調:“什麽貴重的東西,跟我在路邊買的也差不了多少,謝家的東西又不全是寶貝。”

溫浦長得了東西,也不再與她爭執,害怕她反悔上手來搶,於是趕忙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井底之蛙,等哪日你進了謝府,你就知道謝府裏藏了多少寶貝了。”

“奚京的謝府太遠,我去不了!”溫梨笙大聲喊。

溫浦長道:“也是,溫家燒八輩子的高香,你也未必有機會去。”

溫梨笙道:“爹你若是爭氣些,掙個一品的朝廷大官當,說不定也有機會與景安侯結交呢!”

溫浦長道:“那溫家要燒十輩子的高香。”

說著他走出了溫梨笙的房間,余下溫梨笙坐在床榻上,眼眸出神的盯著某處一動不動。

魚桂走了進來,見她撇著嘴出神,以為她是被溫浦長搶走了扳指而不高興,在旁邊站了片刻後她小聲道:“小姐你也別傷心,咱們溫府捏在手裏把玩的寶貝也多得是,若是你想要我現在就去庫房給你挑個貴重的手持,讓你捏在手裏玩。”

溫梨笙雙眼無神,也不知道這話聽進去沒有,呆愣了片刻之後忽然伸出了手指頭數著:“父、祖、曾……”

她擡頭問魚桂:“往上數十代怎麽稱呼來著?”

魚桂愣了一下:“我知道往上九代是鼻祖。”

“九代也行。”溫梨笙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求求溫家鼻祖庇佑我爹將來能掙個大官,讓我體驗一把官家子弟的威風。”

不過很快溫梨笙又放棄了,搖頭嘆氣道:“沒希望的。”

外人常說溫家算是毀在溫浦長和溫梨笙手裏了。

其實溫家按著族譜往上數幾代的話,在當時也是十分有名望的大家,書香門第且家資洪厚,讀書人嘛,走到哪裏都是被人尊重敬仰的,可惜的是溫家似乎與官途沒什麽緣分,做生意倒是能掙很多錢,但溫家人就是想讀書考取功名。

從溫浦長爺爺那時候開始,溫家就已有敗勢,沂關郡又常年遭受薩溪草原上一些遊牧族的入侵和占領,溫家當時也被殘害得嚴重,死了很多人,家產也被爭奪散盡,導致後來的溫家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艱難日子,活下來的人也寥寥無幾。

溫浦長年幼的時候,一雙鞋要穿很長時間,直到腳長的太大了沖破了鞋面漏出個腳指頭,才勉強撿了別人的鞋換新的。

不過後來誰也沒想到,溫浦長是溫家頭一個一步步考出沂關郡,考進了奚京,最後摘得狀元魁冠的人,也沒想到他回郡城之後,心安理得做起了大貪官。

溫梨笙就更不用說了,溫家世代都是讀書人,只有她一個是當山匪好苗子。

所以溫家現在僅剩的兩個人都很有自知之明。

溫梨笙在屋內嘆氣:“我爹這諂媚貪官,哪有能力爬到那麽高的位置啊?”

溫浦長在屋外惆悵:“還妄想著世子當女婿呢,沂關郡裏有個能看得過眼的人娶她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

父女倆小小的鬧騰了一下,溫梨笙見天色還早,就又躺回去睡了,而溫浦長收拾收拾,在去官署之前先去了一回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