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八章 我的心胸很寬廣

正月初八,李軒從羅煙府裏面出來的時候,臉色微微沉肅。

等在外面的獨孤碧落見狀,就拿出了她的針盒:“王爺要不要我給你療一下傷?最近我已經將父親的針法學全了。”

獨孤碧落一年之前,就抽時間跟隨江雲旗學習醫術,現在已小有造詣。

她在醫術上的天賦不錯,不但遠勝過含韻,也勝過江雲旗的眾多弟子,這讓江雲旗驚喜不已。逢人就誇獨孤碧落,說吾之醫道,終得傳矣。

其實現在的獨孤碧落,已經改姓江,叫做江碧落。

不過李軒還是習慣性的喜歡喊她獨孤——

“我好好的要你療什麽傷?”李軒臉色一青,狠狠的瞪著她:“本王現在精神煥發,好著呢!”

“那是我誤會了。”獨孤碧落收起了針盒,神色淡淡的撫了撫發梢:“方才殿下在裏面鬼哭狼嚎,說什麽不要啊不要,我還以為你被煙姐毆打了。”

她語音未落,旁邊等著的幾個王府侍衛,就都忍俊不已的‘噗嗤’一笑。

他們情知不妙,急忙偏開了頭看向別處。

李軒本人也是尷尬的不行,他忽然想起羅煙與樂芊芊的新居,還沒來得及安裝符陣呢,隔音的效果可能不太好——

“原來如此!那你是誤會了,昨日本王讓煙兒幫我修行橫練霸體,可能聲音大了點吧。”

李軒臉皮厚如城墻,他竟毫無異色的騎上了旁邊的地行龍。

與此同時,李軒眼神傷感的看向天空,心想這就是代價啊。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承其傷——

李軒暗忖自己果然還是高興得太早,江含韻在京的這幾天,他的日子是多麽的幸福,多麽的美妙。

可一當江含韻離京,他就從天堂掉入了地獄。

初八之後,朝堂就開始部分恢復運轉。

結果就如幾位輔政大臣的所料,初八這天,通政司衙門的鑰鎖一打開,彈劾李軒與幾位輔政大臣的奏章就如潮水一樣湧入通政司衙門,數量赫然達到三百多本。

不獨是禦史台,六部,翰林院,科道官那邊也有許多人具本上奏,聲勢浩大。

他們的火力,主要集中在李軒假衛所軍田,邀買人心一事上。

不過在傳出負責主持衛所分田的大臣,是以刑部尚書俞士悅為首,汪文與商弘為輔,李軒只是以五軍大都督的身份監督之後,反對聲浪就小了不少。

剩余的人則寄希望於科道官的封駁,理論來說,兵部的十幾位‘給事中’是有權利封駁皇帝聖旨的,他們自然也可將輔政大臣與監國長公主的亂命封還。

可惜李軒早有準備,兵部那邊本就是少傅於傑的地盤,加上李軒事前做的人事調動,這封大政詔書總算是涉險過關。

至於後續的‘新幣發行’與新的‘宗室供奉法’竟然沒有人提及。

即便有人提到,也被淹沒在因‘軍田永佃法’而引發的滔天大浪中。

朝廷從上到下,竟都默契的認可了李軒五百萬兩紋銀‘供奉錢’視為永制的提案。

有爭議的只是李軒以臣欺君,非人臣之禮;還有那些宗室,是否能將之釋之民間,可都形不成足夠的聲浪。

李軒對外面的風浪懶得在意,他一副大度從容的模樣,該做什麽還做什麽。

李軒做事很看重程序正義,他這次發布的三條大政,就程序來說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即便是‘軍田永佃法’,嚴格來說也沒有違逆祖宗之制。

所以朝中那些清流的攻訐指摘,全都是臆測揣度之辭,都沒有能站得住腳的理由。

事後李軒也就心安理得的將這些彈章都要了過來,將這些人的名字一一記下。

李軒才沒有想過秋後算賬,挾私報復什麽的,他的心胸沒這麽狹隘。

不過最近地方上很缺官啊,尤其遼東啊,雲南啊,貴州,甘肅,寧夏啊,尤其長城以北的那些地方,一直都缺少官員。

這些人放在朝中很礙眼,人品與能力卻是能信得過的,正可將他們放下去歷練一二。

這是為朝廷培養人才,也有益於邊疆百姓,是功德無量的事情。

為‘軍田永佃法’,朝中風雲起伏了一個多月,久久未能平息。

不過到二月的時候,以俞士悅為首的三位大臣,還是無比堅決的將這條大政推行了下去。

俞士悅雖是刑部尚書,可早年卻有過防禦倭寇,貶職戍邊的經歷,也曾在瓦剌大軍攻伐北京的時候,協助都督衛穎率師十二萬守德勝、安定二門。

所以此人深知衛所情弊,是鼎力支持李軒‘軍田永佃法’的五位大臣之一。

即便汪文,也沒做任何掣肘。

此人曾參與平定白蓮之亂,鎮撫寧夏,在軍務方面同樣經驗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