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四章 李軒的手腕

這次金闕天宮的來人,卻非是之前的玄武宮主練靈仙,而是‘青龍宮主司神化’,這是一位面貌清雋,仙風道骨般氣質的中年男子。

此人拜訪冠軍侯府的時候,李軒正在附近酒樓,宴請兵部武選司郎中馬成化,戶部山西清吏司郎中李源,還有現任的山東巡鹽禦史張田。

所以李軒在得知青龍宮主司神化登門拜訪的時候,也沒有怎麽在意,只讓李大陸好生招待。

他沒有將這幾個貴客丟下不管,跑回去面見司神化的道理,趕過去巴結討好麽?

李軒知道自己在金闕天宮許多人的眼中,就是禍亂天機之源,所以早早就判明立場,將金闕天宮劃定在敵人的範圍。

這種敵人,沒必要給他們太好的臉色。

所以李軒對眼前三位客人的重視,遠在那位青龍宮主之上。

別看這幾人職位不高,都只是四五品的官員,卻都是在朝中執掌重權的存在。

兵部武選司自然不用說,那是主掌衛所軍‘選授考課’的機構。

五軍都督府也掌握著天下武官的任免升調,卻需兵部武選司的副署才能生效。

山西清吏司郎中則執掌山西一省的稅賦錢財,其權柄之大,遠超於現代的稅務總局。

至於山東巡鹽禦史,那就更是都察院中權柄最重,最肥的差事。

可結果司神化卻沒在他的冠軍侯府等候,而是直接跑了過來。

李軒對此是無可無不可,心想這位青龍宮主願意在酒樓門外等那就等吧。

他現在與這三位議的事,可不方便讓此人旁聽。

“所以冠軍侯的意思是,將這幾年發出去的鹽引加以甄別,然後廢除?”

巡鹽禦史張田此時微微皺眉:“可這不好辦呐,會得罪很多人。”

李軒卻笑著敬了一杯酒:“是會得罪一些人,可這些人不大多都關在牢獄裏面?之前的夏廣維禦史平反案,北直隸與山東一帶的許多鹽商都進去了一大半。

張大人,這幾年的鹽政之亂,你也是有數的。那些鹽引發放,多是營私舞弊的結果。如今這天下間的正規鹽商,無不都盼著朝廷有人撥亂反正,主持公道。

如果大人能將這幾年的鹽引加以清理,重新發放,相信許多人都會對大人感激涕零的,這也會使天下因鹽政而苦的百姓受益。”

巡鹽禦史張田聽到了這裏,就心神微動,他明白李軒的意思。

如果能將這些鹽引廢除之後再做分配,那就等於是再一次分烙餅。

這對於朝廷,對於百姓,對於鹽商,對各方權貴,甚至對他本人,都無疑是極有好處的事情。

他這個新近上任的巡鹽禦史,正需要政績來鞏固。

可張田還是有些遲疑:“說來張某亦有此念,問題是大將軍梁亨,據我所知,這幾年分發出去的鹽引有很大一部分,都落入梁亨與他親近之人的手中——”

他的語聲卻在此時戛然而止,只因巡鹽禦史張田想起了最近,李軒與梁亨之間的恩怨。

這位冠軍侯,可不在乎那位前任的鎮朔大將軍。

張田甚至開始在心裏猜測,這位建議他清理鹽政,是否正是為針對梁亨?

“即便是大將軍,也得守朝廷法紀嘛!”

李軒手捏著酒杯,笑意森冷:“張大人,如果這位大將軍膽敢做什麽,李某絕不會坐視。”

張田頓時就心中有數了,心想這位果然是在對梁亨下手。

他在稍稍凝思之後,就抱拳道:“冠軍侯此言有理,只是這樁事畢竟關涉重大,請容張某仔細想一想。”

他心裏面已經偏向於李軒,畢竟這位冠軍侯,無論是在朝中的權柄,聲勢,還是能調動的天位高人,都全面占優。

他又是理學護法,以《格物》,《原道》二文震驚天下的當世儒家之望,張田身為一個儒生,對李軒天然就有親近感。

李軒他年紀如果再大一點,修為再高一點,再寫出一些經典出來,是有望成為儒門亞聖的。

關鍵是對方要求的事正大堂皇,沒有任何有虧私德之處,且是對天下百姓都大有裨益的事情,可以有效打壓鹽價。

可此事畢竟是關系到自己的未來前程,身家性命,張田不能不謹慎行事。

李軒隨後又看向了戶部山西清吏司郎中李源:“我聽說梁亨族中的橫梁鏢局,在山西的生意做得很大,幾乎所有的生意,他們都要插一手?”

李源聽了之後就不禁暗暗一笑,知道該輪到他了。

不過他卻非但不惱,反而喜悅於心。

他在朝中沒有太深的背景,是靠著踏實能幹,以及上司蕭磁的倚重才走到這地步的。

可李源與戶部尚書蕭磁並非一黨,他不願與廢帝、廢太子攪合在一起。

蕭磁也只是仰仗他在理財與度支上的能耐,才讓他主掌山西清吏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