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四章 追亡逐北

由於距離的緣故,兵部尚書於傑接到南口關戰況的消息,要稍晚於景泰帝。

也是一只‘火眼金烏’穿空而至,落入到了宣府城的總兵府,幾乎同時到來的,還有一枚紫金色的箭符。

這支箭符也是由左道行發出的,是向於傑通告那五艘雲中戰艦已經損毀一事。

這枚箭符發出的時間遠在‘火眼金烏’之前,可由於箭符的速度遠遠遜色,反而落後於‘火眼金烏’。

這些扁毛畜牲的速度極快,也就被左道行拿來傳送最關鍵的消息。

比如說南口關城破——這可以讓於傑與天子在第一時間得知,並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準備。

這個時候,總兵府內聚集了宣府一地所有遊擊將軍與守備以上的軍將,在議論是否南下援救京城,又該如何去救的問題。

當這‘火眼金烏’與紫金色箭符一前一後,落入到於傑面前的書案時,所有人都平息靜氣,看向了上首的兵部尚書。

於傑首先看的是箭符,他眼中就現出了一抹喜意。

只需這五艘雲中戰艦損毀,那麽哪怕是南口關陷落,他們也有反敗為勝之機。

再當於傑解開了‘火眼金烏’腳下的信筒,就當即眉眼微揚。

他自問是胸有城府,可以山河崩於前而不變色。可這個時候,他臉上的喜意卻無法自禁。

“大司馬!”下方的案席中,一位副將站起了身:“可是南面有了好消息?”

兵部尚書古稱‘大司馬’,這是對於傑的尊稱。

這位副將眼神有些畏縮,又略含期待之色:“可否將符信給予我等一觀?”

他這樣的話是極其冒犯的,可他如果不看這信符,始終都難以心安。

這些統帥瞞著壞消息,蠱惑將士送死的事情,自古以來不止是一兩樁。

就不說遠些時候的官渡之戰,曹阿瞞將糧盡的消息瞞著全軍;前趙征西夏,童貫收到天子禁止出兵的軍令,卻不告於西軍諸將。

只說本朝,那場土木堡之戰,明明前面的貓兒莊戰場吃了敗仗,王振卻壓著消息,許多人還在傻乎乎的趕往蒙兀鐵騎下送死,以至於一戰亡覆大軍七十余萬人。

“就在半刻之前,靖安侯李軒於南口關大破蒙兀七萬鐵騎與兩萬降軍,並將那五艘雲中戰艦全數擊沉擊傷。”

於傑一邊說話,一邊將手中的信符,交給了身邊的‘萬全都司’都指揮使衛永:“難能可貴的是,靖安侯麾下兩萬七千人中只有三千邊軍,其余或為衛所軍,或為民壯。”

與此同時,他也斜睨了那位副將一眼,眼眸深處閃現出一抹寒意。

對於這些北方將門的桀驁與不識大體,於傑已是反感之至。

如果不是此刻用兵在即,此人他勢必要拿下不可。

而此時整個大堂內,已是一陣‘嗡然’震響。

“南口關守住了?”

“怎麽可能?居庸關都已舉關投敵,南口關那不到十丈高的城墻能夠守得住?據我所知,那邊確實只有三千邊軍鎮守。”

“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那可是七萬鐵騎,瓦剌與韃靼二部最精銳的騎軍,其中還有一萬怯薛。蒙兀人投入這一路的天位,據說也在三人以上。”

“委實讓人難以置信,那雲中炮艦飛行於一萬八千丈高空,射程更在一百八十裏到一百九十裏之間,他們是用什麽方法打下來的?”

“靖安侯?是誠意伯家的那個小子吧?就因平定江南水患就被封侯的那個?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家夥,他能是蒙兀鐵騎的對手?何況還是不到三萬的烏合之眾!”

“嘿!靖安侯此人我知道,那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將門虎子!未來我南直隸將門的頂梁柱。”

“怕是真的,你們看都指揮使大人的臉色。”

所有人都紛紛起身,目光往‘萬全都司’都指揮使衛永手中的信符看了過去,等待著這封信傳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繡衣衛千戶匆匆行入,跪在了兵部尚書於傑的案前:“大司馬,蒙兀人已經有了異動。就在剛才,五萬瓦剌怯薛軍,正從李家梁撤離。”

於傑就擡眼往北面方向看了過去,心忖道這位蒙兀太師的動作好快。

李家梁在宣府鎮的東面,距離長安所不足六十裏,此處可以策應長安所與龍門衛戰場,威脅宣府總兵朱國能側翼的同時,也可南窺保安州與懷來。

可與此同時,這五萬瓦剌怯薛軍,也成為瓦剌大軍的突出部,將自身陷於晉軍的三面合圍當中。

於傑用冷冽的目光,看向了遠方,心想這位蒙兀太師就想這麽撤回草原麽?哪有這麽容易!

“京營左都督同知何在!”

隨著於傑這聲呼喊,在場軍將中一位二品武官服飾的大將當即起身應命:“卑職王濤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