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犧牲大於意義
整個白天,蛇派和狼派幾乎都泡在了訓練場。
除了學習赫裏歐特洛普法印,中間還穿插著某些有趣的項目——奧克斯和蘭伯特因為互相看不順眼,老是鬥嘴,單挑了兩次。
由維瑟米爾老爺子擔任裁判。
結果年輕的狼派獵魔人被教育了兩次。
年齡的差距擺在那兒,無論劍術,還是法印,他和奧克斯之間都隔著一條鴻溝。
不過蘭伯特越輸越不服氣,越戰越勇。
……
羅伊沒摻和這趟渾水,他忙裏偷閑跟隨艾斯卡爾把凱爾·莫罕逛了個遍。
偌大個要塞,一座座塔樓,房間無數,鼎盛時期至少容納過上百人,他能想象到多年前繁榮的場景。
四處都能看到過去的痕跡。
一些走廊間的墻壁上懸掛著破舊的肖像畫、或者壁畫。
某些屬於著名的狼派,比如某一時代的狼派領袖瑞恩斯、現如今狼派僅剩的大宗師維瑟米爾、和他的三個弟子。
還有一副涉及到其他學派的壁畫——獅鷲學派的屠龍者“卡根的喬治”,雙手勾畫符咒,伊格尼的火光和阿爾德的藍光交織,綠龍哀嚎授首。
按照艾斯卡爾的說法,狼派導師認為讓獵魔人學徒秉受喬治勇鬥惡龍情景的熏陶,對他們的訓練十分有益。
實際上,喬治死的非常憋屈,殺死了為禍四方的綠龍,但自己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甚至沒有力氣飲下療傷的魔藥。
最後被一個小偷摸走了裝備和藍圖,並假意拯救實則暗害。
喬治在不甘和失望中死去。
恪守騎士之道的獅鷲派獵魔人,拼了性命替人類殺死禍害焚毀村莊的怪物,自身卻死於人類的貪婪。
事情太過於諷刺,以至於頑劣的狼派學徒們,不怎麽尊重這位外來的屠龍者,給他畫上了誇張的八字胡,和充滿雄風的男性輪廓。
輝煌鼎盛終究是過去。
如今凱爾·莫罕空空蕩蕩,大多數區域連個鬼影都見不到,家居裝飾也少得可憐。
拂過曠野的冷風從窗戶吹進來,暢通無阻地穿過走廊,甚至都聽不到回音。
整個堡壘安靜、孤獨得就像座死城、像一片廢墟。
……
兩人穿行在一條條走廊,踏上長長的螺旋扶梯。
艾斯卡爾盡職盡責地講解著每個建築、房間的用途和歷史:會客室、訓練場、講台、煉金室、鍛造廳、圖書館……大部分設施已經破損、無法工作,只余基本功能。
“艾斯卡爾大師,凱爾·莫罕一直以來都只有你們四個人?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強壯的男人垂下頭沉默了良久,
“和我們同時代狼派的其實有那麽七八個,可大部分死在了獵魔人比武大會裏。”
獵魔人比武大會?
貌似是一場北方獵魔人學校之間的比試。
羅伊回憶了一番。
發生在傑洛特十幾二十歲那會兒。大會裏科德溫的國王拉多維特二世離間了貓派獵魔人,一起出手對付狼派。
暗地裏又調用重兵,意圖剿滅所有變種人。
雖然陰謀未竟全功,北方絕大部分獵魔人卻死在這場戰鬥中。
作為裁判的德魯伊莫斯薩克伸出援手,傑洛特才逃掉一命。
“還有兩三個失蹤和背叛學派的獵魔人,大概也難逃宿命,死在某場戰鬥中。”
羅伊暗自搖頭,這可不一定。
據他所知,背叛狼派的鍛造大師貝連迦爾居住於維吉瑪,還活得好好的。
“時至今日,凱爾·莫罕超過二十年沒有補充新鮮血液,上一個學徒,還是維瑟米爾老師撿回來的孤兒,很可惜。由於缺乏術士協助,他沒能挺過青草試煉。死的……很痛苦。”
古井不波的臉上顯露出深深地落寞,艾斯卡爾又說,“二十多年來,僅剩咱們四個住在凱爾莫罕勉強維持住一點人氣。”
“維瑟米爾大部分時間駐守在城堡。而我、傑洛特、蘭伯特每年冬天回來,一起圍著篝火喝酒、分享故事,待到開春。”
羅伊聽得神色恍惚。
傑洛特三個年輕人,至少能出去冒險找點樂子。
維瑟米爾一個老人,數十年如一日,守著這麽一座孤獨殘破的堡壘,那是種什麽滋味兒?
他突然不解。
究竟是什麽原因,上百年來狼派不作出任何改變,任由自己被時代湮滅嗎?
他忍不住問,
“除了維瑟米爾大師,你們三個‘年輕人’有招過學徒嗎?”
艾斯卡爾疾行的步伐停住了,再次撫摸右臉的疤痕。
他想起了這道疤的創造者,自己的意外之子。
當初艾斯卡爾選擇了放手,並沒有帶走她,她沒有成為獵魔人,但也開啟了一段輝煌的人生。
“我、傑洛特都跟學徒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