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宰顯然很不滿於我的回答,他靠在我的身側,試圖像是扒拉卷心菜的菜葉似的把我扒出來,然後被我用手上的抱枕再度狠敲了一下後,他這才安分下來,委委屈屈地用控訴的眼神瞥我。

我跟驅趕纏人的小動物似的對他擺了擺手,“去去,玩遊戲就好好玩遊戲,不要突然蹭上來!”

他略微偏了偏頭,斂起了原先刻意顯露而出的神色,黑色的細碎發絲自耳邊散落,襯的他雋美的面容更顯出挑,“那麽,要繼續提問嗎?”

說真的,要不是這張臉,按他這個難搞到了極點上一秒和下一秒情緒都不連貫的性子,完全是會被掛上line出道的節奏啊……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已經死了的那個人……罪有應得嗎?”

“唔,這算是個很主觀的問題吧?”太宰回答,“和之前一樣,以小綺你的道德觀來說,是的。”

“案件還沒有結束?還會有人遇害?那個人也同樣罪有應得?”

“答案都是‘正確’。”他饒有興致地問我,“那麽,要制止嗎?”

“在這方面我是相信你的判斷的啦。”我謹慎道,“但是,兇手是一個人嗎?”

太宰笑了起來,他略微垂下眸,豎起一根食指擋在淺色的唇瓣前,用近乎是氣音一般的聲調,緩緩地吐出了答案,“不是……啊,或者說,最直接的兇手不是?”

我怔怔了片刻,剛想說寫什麽,就聽到旁邊正在劇本殺的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雜音。

在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了那邊一眼後,我發現只是個我不認識的校友中途打算離開去趟衛生間而已。

可能是出於下意識的反應,我稍微多打量了對方幾眼……就年齡來看,他可能是剛畢業沒幾年吧?

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來對方是我的校友,是因為這次聚會為了照顧同校的前輩,男性在入場前會被發一枚刻有對方名字羅馬音縮寫的特質領帶夾,女性的則是同等規格的胸針,用來和普通客人做區分。

結果我一回頭就發現太宰眸光晦暗地注視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在注意到我的視線後,他毫不避諱地輕飄飄道,“小綺,你現在可以重新問一遍剛剛的那個問題哦?”

“哪個……你是說,現在是否是特殊的時間點那個?”

“是。”他像是正回憶著些什麽一般,單手撫上了他一貫喜歡纏著繃帶的那只左眼……只不過這會那邊的繃帶已經被我拽了下來,他也並沒有要纏回去的意思,“‘仇恨’真的是……非常具有力量的一種感情呢。”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雖然按照常理來說,畢竟接下來發生的事很有可能會攸關到他人的性命,這會我哪怕不試圖報警,也至少應該試著告訴一下旁人,但既然太宰做出了那樣的判斷……

“唔,很簡單。”太宰放下了手,示意我靠近他一點。

在我照做了之後,他相當自然地頂著我殺必死的目光擡手環住了我的肩膀,在我的耳邊輕聲道,“我之前稍微做了下背景調查,發現今天來的這三位……在高中時就是很好的朋友,都是出身貧寒,在高中時雖然成績優異,但生活拮據的典型學生,甚至屢次徘徊在退學打工的邊緣……最終是是一位獨居的老先生不知從何處得知了這些學生的情況,親自出資資助他們上的大學。”

他略微頓了頓,眉宇之間溢出了少許的輕蔑之意,“我猜他們大概是在什麽公共區域認識的吧?像是圖書館一類的地方?只不過,那位老先生的眼光的確不太好,他找的這三個人,有兩個都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而他甚至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做遺囑公證時,將這兩人寫入了遺囑之中……再然後就是爛俗到令人發笑的情節了。”

“你是指……謀殺?”我這會也顧不得他攬著我的動作了,不可思議道,“那報警的話也可以解決問題吧?沒必要用這種決絕的手段……你能找到證據嗎?”

太宰沉默了稍許,那張始終帶著全然置身事外的超然神態的臉上在此刻緩緩地露出了少許近乎於嘆息般的表情,“可是呀,小綺,若是按法律來談的話,見死不救並不算犯罪哦?就如現在一樣……”

那雙鳶色的眸在明亮的燈光下,折射著與暖色的燈光截然相反的、近乎無機質的冷光,“所謂的宿命論……如果真的有這種東西的話,想必這也就是他們的宿命了?”

“你是說……見死不救?”

“是。”他說,“雖然這點並沒有證據,但是,那位老先生的死因是‘心肌梗塞’……看起來很尋常,是吧?但是他一直以來都有慢性的心臟病,還有十數年的服藥史,也曾經差一點就因為忘記隨身攜帶藥片而喪命,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再次忘記服藥?只不過就在他死前那段時間,他因為一次意外摔傷了腿,修養在家,其中的兩個人自告奮勇前去照顧他,而另一個最關心老人身體狀況的學生則被找了個借口遠遠地支開了……之後的事情,就非常簡單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