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喂,現在應該不是什麽可以分心的時候吧?還是說這就是你的誠意?”

太宰微微擡了擡眸,他的視線在眼前有著一頭淡金色長發,用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的男人身上停頓了片刻,又面帶微笑地將眸光移到了正聲色俱厲地隔著深色的實木辦公桌,單手按著槍袋逼近著他的伏特加身上。

直到手機屏幕的界面中跳出了對面的回復,他這才不疾不徐地摁熄了屏幕,神態自若地將骨節修長的五指交叉,手肘擱在桌面上,“那麽,你是在用什麽身份,跟我說出這種話的呢?”

琴酒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在左眼的位置綁著繃帶,同樣一身黑,全身上下唯一的顏色就是脖頸間輕輕搭著的一條紅圍巾的男人。

他就像是突然出現的幽靈一樣……不,並不是指他的背景,但在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琴酒就嗤笑著燒掉了部下交給他的所謂有關於這個人的背景調查。

別開玩笑了,他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幹凈的背景?

他們是天生的同類——在血管中同樣都流淌著漆黑的血液的同類。

在與對方交換第一個眼神之時,他就如此篤定地確信了這一點。

那些酒囊飯袋……或許連眼前這個橫空出世,毫無征兆地獲得了BOSS的特殊對待的男人真實背景的冰山一角都沒摸到吧?

哼,的確不能指望一群廢物。

琴酒眯起了眼眸,身上那股能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愈發濃郁起來,但端坐在辦公桌後的太宰對此近乎毫無反應,就好像他面對的並不是下一刻就會抽出槍械來的殺手,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商業夥伴。

哈,‘商業夥伴’,上一次聽到這個令人發笑的詞匯是多久以前了?

對他們而言,這種所謂的同伴,往往和閱後即焚的信紙,或是一次性的手套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都不過是一次性的用品罷了。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

“這……”伏特加的氣勢一瞬間弱了下去,他用眼角的余光使勁打量著自家大哥的態度,但眼見對方繃著臉部的線條,毫無表示,他也只能重重地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氣氛近乎凝固了片刻後,琴酒略帶沙啞地開口,“但是我要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任何對組織不利的事……”

太宰單手扶著額角,低聲笑了起來,“不利?琴酒,事實上……”

他放下手,身體微微前傾,眸色漸沉,原本一貫清冽的鳶色在此刻濃郁的近似化不開的血色,“我必須提醒你,你並沒有監視我的權力,當然,你將永遠保有向你的上司揭露我所謂……對組織不利的意圖的自由。”

“前提是,你若是真的能從無到有的找到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證據’的話。”

伏特加下意識地在旁邊咽了口口水,也幸好正在對峙的兩人視他的這點動靜於無物,不然當太宰望過來時,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出於本能地後退一步,給大哥丟臉露怯。

琴酒深深地注視了太宰片刻,最終還是率先挪開了視線,“哼。”

說完,他停頓了少許,勉強道,“你要的資料之後會有人拿給你的,你最好祈禱你真的能做到你剛剛所說的話……要知道上一個敢於愚弄組織的人,早已屍骨無存了。”

話落,他就向下按了按帽沿,冷聲叫上了伏特加,一甩大衣的下擺,大跨步地離開了太宰的辦公室。

在辦公室的門被走在後面一步的伏特加重重合上了之後,太宰不帶絲毫笑意地勾了勾唇。

他有些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指尖的簽字筆,另一只手輕輕地用指腹碰了碰左眼上許久未曾纏上的繃帶。

金屬的筆身在昏暗的燈光下劃過了一抹鋒銳的弧度,隱約間映出了他眼底的酷烈寒冬。

真是稀奇,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組織,在這裏居然能抵達這樣的高度……這麽一想,他都要開始情真意切地為森先生感到不值起來了。

如果把這個組織放到他的手上——啊,這個在不被允許的事項內吧,只是稍微擦一點邊的話還好,直接奪權的話她知道後一定會生氣的……那代理人呢?

或者直接把它從內部肢解拆分,像是奪取他人擁有的積木碎片一樣,把謀奪來的,可以利用的部分拼到他現有的框架內?

但是啊,他現在或許也有點能夠理解森先生當初的做法了……那種哪怕不惜一切、哪怕不被任何人,甚至不被自己守護之人理解也要貫徹自己的意志去守護什麽的心情……

啊,還是有那麽一點不一樣的?

太宰眉宇之間的神色倏地顯得活潑了些許,他重新劃開屏幕看了一會,輕笑道,“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什麽的,也太悲哀了點,森先生~”

“我或許也稍微有那麽一點同情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