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蘇州府

開封城裏的熱鬧,趙煦自然不會不知道。

手裏拿著各種密奏,私信,公文,趙煦不斷的搖頭。

“下棋。”

趙煦將這些公文,書信扔到一旁,看著李恪說道。

李恪瞥了眼那一疊書信,便端坐著,認真的與趙煦對弈。

他能感覺到,隨著他與這位年輕官家對弈次數的增加,這位官家的棋藝在不斷增加,有了十足的進步。

趙煦看著棋盤,隨手拿起茶杯,道:“咱們下一站,就是蘇州府嗎?”

孟唐在身後躬身,道:“是官家,路上還有停靠,主要是為了補充食物與淡水。”

趙煦嗯了一聲,擡頭看了看天,道:“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

李恪也看了眼,有些忍不住的道:“官家,京城裏,不需要回信嗎?”

他與趙煦相處時間日長,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顧忌。

趙煦喝了口茶,道:“沒什麽好回的,有著他們鬧吧。咱們下棋。”

李恪便沒有再說,認真的盯著棋盤。

兩人走了十幾手,李清慢慢走過來,等趙煦微笑的時候,笑著問道:“官家,最近有沒有新作呀?”

趙煦一怔,擺了擺手,道:“朕不會寫詩作詞,不要不信。”

李清問的不是一次了,奈何趙煦真沒心思在這上面。否則,他自信好好學學,也能寫出一些像模像樣的詞來。

不過,在未來的李清照面前,他就沒必要顯擺了,否則一不小心就‘遺臭千年’了。

李清嘟了嘟嘴。

趙煦落著子,道:“蘇州府的知府是誰?”

孟唐接話,道:“是司馬向德。”

趙煦眉頭一挑,轉頭看向孟唐。

孟唐低頭,不語。

趙煦明白了,這位恐怕與‘舊黨’,甚至是司馬光都脫不開關系。

李恪自然也知道司馬向德,雙眼盯著棋盤,一句話都不敢說。

趙煦抱著茶杯,看著棋盤,許久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大宋雖然沒了藩鎮,可這官場上的門閥還是隨處可見,縱觀我大宋官場,繞來繞去,好像還是那麽些人。”

李恪哪敢說話,連棋子都不敢拿。

大宋從真宗開始,名臣名相輩出,一直雨澤到現在。

範家,韓家基本上都是四世三公,趙煦親政前的門下侍郎範純仁是範仲淹的兒子,韓琦的兒子韓忠彥是樞密使。

章惇的上兩輩也有人為相,現在的禮部尚書李清臣是韓琦的侄女婿,歷史上也入相。

仿佛間,大宋的官場無形中被一些人給壟斷了。

這還是在朝廷最高層面,往下,這些豪門大族,一門兩進士都是丟人,三四五,甚至一門七進士!

大宋官場龐大的,錯綜復雜的關系網,就在這種情形,織的越來越密,轉個彎,誰都是親戚!

這樣的官場,想想就覺得可怕!

“問題出在哪裏?”趙煦若有所思。這種情形,不是有人刻意為之,是自然而然來的嗎?還是這些高官顯貴有意的在不斷聯姻,不斷發展,無意中形成了現在的局面?

趙煦落著子,道:“科舉的改革要深入,所謂的南六北四還是不夠的,寒門子弟沒有出頭的機會,於國於民都是大不利。士族壟斷了田畝,商業,又壟斷了權力,我大宋怎麽能民富國強?”

雖然趙煦是在自言自語,李恪還是聽出了一些什麽。

船隊沿著運河,不斷的南下。

原本趙煦想走海路的,但大宋的水系著實發達,內河就能直達蘇州府,走海路還得繞一大圈。

與此同時。

蘇州府。

司馬向德作為知府已經好些年了,從元祐二年就一直在蘇州府。

章惇掌權後,一度想要將他調離,可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居然沒能成功。

這會兒,蘇州府一眾大小官員隨著他,正走在一處田埂上。

一眾人穿著筆挺,幹凈的官服,腳下不沾一點泥土,後面還有一眾的男男女女,足足近百人,都是下人!

司馬向德今年五十出頭,卻有著滿頭的白發。

他走在最前面,看著有些荒禿的田地,嘆氣道:“近年我蘇州府越發的幹旱,收成一再減少,百姓困苦啊……”

他身後一個官員,隨聲附和,道:“可不是,府尊一再的向朝廷要求減稅,可朝廷不斷不減,還催促我們補繳拖欠的錢糧,這不是逼死我們蘇州府的百姓嗎?”

有一個上前,頗為憤恨的道:“府尊,容下官說句不敬的。自從大相公拜相以來,一再逼迫地方,尤其是蘇州府,他高坐朝堂,俯瞰天下,哪裏能看到百姓的困苦?一心想要變法,想要政績,這是他一句話就能成的事情嗎?”

司馬向德頓時面露不悅,訓斥道:“這種話,在這裏說說就行了,不得向外說。大相公,還是要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