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直率

趙煦閑聊幾句,活躍了下氣氛,看向孟皇後,笑著道:“怎麽樣,在這裏清凈不少吧?”

‘江南西路’四個字,鬧的整個大宋不得安寧,即便是孟皇後,也沒能躲過。

作為孟家嫡女,高太後指定的當朝皇後,無疑是‘舊黨’的指望。

江南西路這般大的動靜,有無數人爭搶著要與孟皇後‘陳情’。

孟皇後能躲一個,推兩個,擋三個,卻不能阻所有人。

是以,趙煦直接將她安排出宮,住進了這家酒樓。

孟皇後笑著,道:“臣妾是輕快了,只是母妃那,怕是不太好交代。”

趙煦眼皮挑了幾下,輕聲嘆道:“母妃那好說,我都給她擋了。但她擔心了十三,時不時的要我將他調回京。”

趙似出京剿匪,本身就是有危險的,現在江南西路全路封境,就更令朱太妃憂心忡忡了。

大兒子不省心,那是官家,她能體諒。可小兒子為什麽就不能太太平平的,將來娶妻生子,做個太平王公?

朱太妃並不是一個熱衷於權力的人,在人生上,她現在,只有孩子,一心都在孩子身上,希望所有人孩子平平安安,在她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孟皇後也有個令她憂心不已的弟弟,與朱太妃算是同病相憐,瞥了眼趙佖,給權哥塞了點小點心,輕聲道:“官家,臣妾想著,慕古現在諸多事情纏身,不如,就不參加這次恩科了吧,反正後面有的是機會。”

慕古是孟唐的字。

孟唐現在皇家票號幹的很不錯,朱淺珍有意讓他去蘇州府,統籌皇家票號在江南的發展。

但這是正常事,最讓孟皇後擔心的是另外兩件,一個是恩科入仕,一個就是婚事。

孟唐與章家那位小姐,感情似乎有了遞進,悄悄的開始談婚論嫁,已經試探性的詢問過孟皇後的意見。

趙煦逗著權哥,小家夥有點小掙紮,隨口的道:“這個看他了,他不想參加,那就不參加。不過在看我看來,你們的思想包袱太重,沒必要糾結太多。大相公等人,不會針對孟唐的,至於下面那些小手段,你是當朝皇後,還護不住弟弟?”

孟皇後抿了抿嘴。

她在極力避開黨爭,躲在仁明殿幾乎不出來,也從不見朝臣,不對任何人,任何事做出任何態度。

她這樣堪堪自保,何況無依無靠的孟唐?

趙煦瞥著孟皇後依舊憂色的神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怕什麽,不是還有朕嗎?”

孟皇後連忙握住趙煦的手,看向四周,俏臉微紅。

趙煦笑了笑,將權哥放到長椅上,看向趙佖,道:“大相公又找你要錢了?”

趙佖向著聲音方向躬身,道:“大相公,似乎對新幣有些想法。”

每個皇帝都會鑄造錢幣,改個年號就要鑄。

在趙煦的想法中,銅錢日後,就只有‘紹聖通寶’,後世不得鑄造新幣。同時,銀本位,在適當時候,也需要確立。

自然,眼下,還是要推行交子,解決銅錢不變交易的困境。

“嗯,這個我與來與他說,蘇相公怎麽樣?”趙煦扶著權哥,看她爬向孟皇後。

趙佖道:“蘇相公沒有怎麽說話,精神還不錯。”

趙煦放開權哥,拿過茶,喝了一口,道:“那就好。慕古不想考,就不考。他的婚事,我再想想辦法。”

孟唐相戀的,是章楶的孫女。

章楶,章惇兩兄弟,是大宋軍政的最高官員,章惇是‘新黨’領袖,把持朝政。

孟皇後,孟唐,出自鐵杆‘舊黨’的孟家,與高太後關系匪淺,孟皇後還是‘舊黨’的精神領袖。

‘新舊’兩黨的聯姻,不是兩個男女兩情相悅那麽簡單,對大宋朝局,有著難以想象的影響。

簡單來說,章家不同意。

‘新黨’也不答應。

哪怕趙煦與章惇說,章惇都不會點頭。

沒有對錯,甚至無關乎黨爭。

“謝官家。”孟皇後輕聲說道。他身在其中,知道艱辛。

趙煦休息了一會兒,笑著道:“我去見見兩位相公,這兩位,也足夠讓朕頭疼的了。”

蘇頌是‘舊黨’魁首,他執掌咨政院,與‘新黨’領袖章惇執掌的政事堂。

這兩人不論是政治理論,陣營,還是政治制度上,都是針尖對麥芒,無可調和。

趙煦說著,便向著前面走去。

孟皇後抱起權哥,心裏沒有多少輕松。她還得說服孟唐,放棄科舉。

趙煦到了包房,就看到二位相公,正襟危坐,一言不發。

趙煦不由得笑了,道:“二位卿家,這是對朕嚴陣以待啊?”

“見過官家。”兩人齊齊起身,擡手見禮。

趙煦擺了擺手,在桌前坐下,道:“坐吧,上菜,朕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