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念念不忘

黃履背著手,神色平靜的看著應大娘子,實則心底暗自防備,在等著一些人跳出來。

除了章惇的侍衛,他只身前來。

他既然來了,自然是做足了準備,就等著有人跳出來了。

應家人突然出現在京城,不是即時發生的,顯然有人圖謀已久,早早的就送上京了。

他們的目的,除了抹黑朝廷,阻礙‘紹聖新政’,還藏著什麽其他見不得人的謀算?

那個工部郎中中年人,沒有得到場外暗示,不敢吭聲。

他是這裏的小頭頭,他不說話,其他人就更懾於黃履的威嚴,不敢亂動。

應家大娘子只能跪趴在地上哭天搶地,仿佛一個字說不出來。

其他應家人好像剛反應過來,紛紛大聲哭嚎起來。

黃履眼神裏寒芒一閃,見確實沒人跳出來,便淡淡道:“本官不日就會南下,你們要是有什麽證據,就送到禦史台。沒有其他事情,就不要在大街上哭哭啼啼,為難開封府的衙役了。”

說著,黃履就慢慢轉身。

他轉的很慢,好像故意給什麽人機會。

一個茶樓的陰暗角落,文及甫盯著轉身的黃履,神情變幻,眼神閃爍,掙紮。

他很想再推一把,但又內心膽怯,顧慮重重。

而今不是先帝朝,先帝會‘顧全大局’,對於朝廷重臣極其尊重,是以,有司馬光等人在前面與王安石死磕,他們這些底下人做事,就無所顧忌了。不會死,不會丟官,更不會連累親族。

而今,‘舊黨’沒人顧及,‘新黨’正在瘋狂報復。別說他小小的文及甫了,就是他老子文彥博,敢在‘新政’上唱反調,那也是頃刻間身敗,家亡,牽累親族無數!

與文及甫想法類似的人有不少,在各處眼見著黃履要走,是蠢蠢欲動,想要借機發難。

可是,黃履的動作很慢,那些禁軍手握刀柄,虎視眈眈。

沒人出頭。

黃履心裏冷笑:這幫人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他真的就轉身走了。

他帶來的,章惇的侍衛,跟著他離開。

應家人哭喊聲陡然小了很多,擡起頭,淚眼婆娑,不少人面露茫茫,看向一路令他們來的那幾個人。

那原本的工部郎中的中年人,目送著黃履的背影,神情漸漸凝重。

黃履的突然幹預,打了他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應對。同時,他還擔心,黃履記恨上他,回頭就搞清算!

這會兒,他心裏是忐忑不安,難以鎮定,見著應家一群人看向他,強自鎮定,微笑著道:“既然黃中丞這麽說,那自然是要信得。我安排你們住在鴻臚寺,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多謝多謝……”

應家一群人,感恩戴德,不少人甚至磕頭。

應冠在世的時候,應家這一支自然是風光無限。可應冠被下獄後,應家內部就對應冠這一支的家產展開了爭奪,等應冠一死,就徹底沒了遮掩。

應冠這一支的應家,其實是被趕出洪州府的,相當的落魄。

應家人打著帆,哭哭啼啼的轉向鴻臚寺方向。

那幾個領頭的對視著,三三兩兩的悄然離開。

本來熱鬧的大街,似乎一下子變得冷清了。

那些圍觀的人,走的更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承還站在文峰成背後,他已經看不到文及甫了,心頭安定了一些。

他表面上是笑呵呵,心裏是七上八下。

他怎麽也想不到,文及甫會涉入這件事裏。雖然可以解釋,文及甫出現在這裏,只是一種巧合,或者就是如大多數人一樣,是來‘看熱鬧’的。但韓承還是能夠清晰的判斷,文及甫,在這件事上,深深的參與了其中!

文峰成倒是沒有察覺到那麽多,見人都散了,心裏松口氣,道:“看來,朝廷還算克制,沒有硬來。”

文峰成一直在擔憂,朝廷借機擴大事態,更加深入的插手江南西路。

不過,從現在看來,朝廷還是相當克制的。

韓承連忙收斂心神,道:“不過,那黃中丞說,他要親自去江南西路,前面已經有一個林相公了。朝廷對江南西路,是在不斷發力,可能要天翻地覆了。”

文峰成想起了政事堂,為江南西路準備的那一堆堆政策公文,還沒有下發,正在等待時機。

這些公文一旦發出去,江南西路只要稍微執行,就可能引起巨大波瀾!

文峰成又看了一會兒,見人散了差不多了,一些暗地裏也是開門關門,他沒興趣多管多問,直接轉身,準備回政事堂,道:“最近事情太多,我估計也不太能回去了,府裏就麻煩了。”

韓承跟在他的身後,準備下樓梯,忽然間道:“衙內,近來的事情確實不少,關於‘大赦’,官家的旨意什麽時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