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趙煦之威

環州城。

控制了邊境以及搶奪到的二十多個城寨,確定西夏罷兵,北方各路的文臣武將,集中在了環州府府衙。

他們要對各路進行重新布置,同時商議著進京領賞的事宜。

許將,章楶坐在主位上,下首兩邊分別是王文郁,王安禮,種師道,折可適等文臣武將。

王安禮作為反對開戰的人,此刻多少有些羞赧,與許將,章楶傾著身道:“之前是下官考慮有缺,還請二位見諒。”

許將對這個王安石的幼弟還是多有禮讓的,何況,明年變法,這位也有不少作用,微笑著道:“王經略無需介懷,凡事都有不同看法,能夠理解。”

王安禮擡了擡手,沒有再說話。

在座的其他人在這場大戰中都有功勞,他說話的底氣著實不那麽足。

章楶看著一眾人,道:“各項布置已經穩妥,再等五日,夏人沒有異動就應該派人來議和了,我們可以回京復命。”

眾人都是面帶微笑,‘復命’是真,真的背後就是‘領賞’!

許將已經或明或暗的告訴過他們,這一次,官家會重賞!

還有什麽比領賞更令他們開心?

章楶瘦削的臉角全是風霜之色,注視著一眾人,語氣平靜又充滿警告意味,道:“你們暫時都是我的幕官,我有三件事,希望你們能記住:第一,到了京城之後,謹言慎行,不要見不該見的人,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第二,回來或留京或去其他地方,知位明職,謹守臣子之道,不要逾矩。第三,禍由貪來,凡事有度,分寸進退,要有拿捏。我與章子厚的關系你們很清楚,在京城裏若出了什麽事情,我非但不能出面保你們,甚至要棄車保帥,重重治罪,你們可明白?”

環慶路離開封城並沒有多遠,這幾個月來的風波,他們聽了太多。原本以為離他們還遠,不會裹挾他們,但聽著章楶的話,這才紛紛心中凜然。

“謝經略提點!”一眾人起身,肅色的擡手。

不說章楶與章惇的關系,單說這次大敗夏人,一雪元豐五年慘敗之恥,官家以及朝廷必然重賞,章楶未來幾年拜相或許不那麽難以想象!

‘一門兩相公’,這個五個字,聽著就令人震驚。

許將在場,章楶不能過多說什麽。等一眾人坐下,章楶便交代環慶路等諸路的布置,以防夏人去而復返。

……

自從趙煦從枯井中被救出,大宋皇宮內外的事情就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尤其是趙煦開始奪權以及成功後,對朝廷的沖擊可謂前所未有,朝野的非議聲更是空前絕後,遠超神宗朝王安石變法之時。

而今,趙煦加上歸來的‘新黨’,尤其是章惇,令朝野更加的憂慮不安,食不安寢。

傳來環慶路大敗,夏人可能攻入開封城,就如同烙鐵入水,偌大的開封城好似一個蒸籠,熱氣騰騰,什麽氣味,什麽聲音都有。

趙煦坐鎮垂拱殿,時不時的召見章惇,蔡卞以及六部七寺的尚書寺卿,既有關於落實改制,也有變法大略,同樣還有很多現實的問題。

宋朝現在積累的問題太多,從宋朝立國以來的痼疾,外加‘新舊’兩黨惡鬥下,各種問題被加深,厄需刮骨療毒,擺脫‘祖制’的魔咒,否則宋朝還是那個宋朝,結局不會有多少改變。

只是過了短短的一天,政事堂的情形忽然變了。

一群六品以上的官員排隊來到政事堂的舍人房,滿臉的焦急,嚷嚷不斷。

“那個,我來拿回奏本,有些寫錯了,我要回去改改。”

“我的書面不潔,以免汙聖眼,還請讓我回去重新寫。”

“那是我醉酒所寫,不能當真,還給我吧……”

“那不是我寫的,我我我要拿回去……”

舍人房裏的書吏面面相窺,雖然覺得古怪,還是按照規矩,將還沒有歸理的奏本找出來,還給他們。

一連被拿走了三十多本,政事堂才算平靜下來,一群書吏開始議論。

“今天是怎麽了?不急著催我們送進去,反而搶著拿回去?”

“我也奇怪,都是什麽蹩腳借口,就是為了取回奏本?”

“我看過幾本,與以往沒什麽區別,要麽是談及新法改制以及當前政事的,要麽就是彈劾諸位相公,不知道他們爭先恐後是為了什麽?”

“算了,做我們的事情吧?現在怪事是越來越多,不差這一件了。”

“哎,也對,還是老老實實做事,拿著俸祿回去養家,千萬不要扯入什麽麻煩事情當中。”

“嗯,整理一下,順便給上面匯報一下。”

一眾人不再說話,忙碌起來,分頭行事。

青瓦房裏,章惇早就得知了消息,臉色有些陰沉,雙眸盡是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