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鄴澧剛抱了下燕時洵,還沒焐熱呢,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燕時洵轉頭撲向了李乘雲。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做出挽留的姿勢,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對於燕時洵而言,顯然是李乘雲比他更重要。

況且是多年未見。

鄴澧心中淺淺嘆息,還是慢慢收回了手,退開幾步,將空間留給這對跨越過生死方才重逢的師徒。

“嗤。”

還沒等鄴澧先有什麽反應,就聽到旁邊傳來的一聲輕笑。

好像是在嘲諷他:你在時洵心中的地位,不過如此。

鄴澧:…………

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哪個家夥幹的。

他黑著臉緩緩轉過頭去,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戰將:“也是該試試聲音了,千百年都沒說過話,不找找存在感,別人看到你都會忽略掉。”

戰將靜靜矗立在不遠處,沉靜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剛剛會嘲諷鄴澧,好像一切都是鄴澧的無聊假想。

在聽到鄴澧的聲音後,戰將緩緩擡起頭,終於肯給鄴澧一個正眼。

但還沒有維持一秒鐘,他就翻了個白眼,隨即冷漠的移開視線。

好像自己剛剛什麽都沒有做。

鄴澧:“……嘖。”

好想和這家夥打一架。

鄴澧垂在身側的手掌都握緊了,但看到隨後從地獄破開大洞的天幕出現的眾人,他眉頭跳了跳,還是忍了下來。

鬼道當前,孰輕孰重,他很清楚。

更何況比起這個魯莽討厭的家夥,時洵對他的印象顯然更重要,他不會讓任何人有向時洵告狀,破壞他在時洵心中形象的機會。

但鄴澧也只是勉強壓下了明面上對戰將的厭惡而已,看向戰將時的眼神依舊充斥著冰冷的厭惡。

“或許你能夠認清,時洵是我的?”

鄴澧的聲音很冷:“下次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靠近時洵……就不會是今日這樣輕放下了。”

戰將絲毫沒有被威脅的自覺,反而在這種時候,終於笑了出來:“你又能做什麽?連舊酆都沒有自然消亡都沒有發現的家夥。”

鄴澧:……他和這家夥絕對是氣場不和,他不想提哪件事,對方偏偏要說哪件事。

他克制的咬了咬牙,冷笑道:“嚴格來說,這件事你如果要怪怨,應該去找大道,這是它的問題。”

“況且,如果你真有自以為的那樣無所不能,為什麽還需要我提前掃清底層地獄?”

鄴澧輕輕“呵”了一聲:“沒禮貌的家夥,需要別人幫忙也不會提前說一聲,自以為是。”

戰將頓了頓,卻是沒有反駁鄴澧。

鄴澧說的沒錯。

舊酆都沒有消亡這件事,確實與新酆都沒有關系,而是大道有意的“疏漏”。

對於神仙而言,也有各自的地盤,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絕不會輕易去往別人的地盤。

要不然,神仙也不會各自有各自的道場、福天洞地之說了。

鄴澧在殺死北陰酆都大帝之後登位鬼神,成為新的酆都之主。

對於他而言,舊酆都已經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反而作為已經殞身鬼神的舊地,需要他離開,前往自己的道場。

而舊酆都一日不消亡,西南就一日是鬼城,不在新酆都的管轄範圍內,新酆都鬼差也就無法前往西南,接引鬼魂前往接受審判並投胎。

原本應該一環扣一環的因果,卻因為舊酆都拼盡全力躲避大道苟活,而出現了岔子,開始了惡性循環,讓西南成為了一片無神之地。

鬼魂越堆積越多,引發了西南驅鬼者們的驅魂行為,最終誕生出了如今淪為鬼道爪牙的活嘴活眼木雕。

烏木神像雖然在千年間都沒有化形戰將,但神像應李乘雲之邀,前往白紙湖鎮守邪祟,冷眼看清了掩埋在因果下的真相。

無人可窺視的大道,卻盡數呈現在烏木神像的眼前。

旁觀者清。

它眼看著鄭氏兄妹的悲劇,也看到了前來遊玩卻對神廟產生了好奇心的年輕人們。

被李乘雲所托,在李乘雲死後依舊守著白紙湖的西南驅鬼者,早就死在了鬼嬰憤怒的報復之下。

在陣法成形之時,整個白紙湖都被烏木神像鋒利的力量鎮壓,如山嶽壓頂而下,不可掙脫。

親眼看到了李乘雲的死亡並且大受觸動的鄭樹木,知道這是李乘雲的計劃成功了,他沉默的立在窗戶後面,仰頭看紛紛揚揚的大雪,就像是天地為李乘雲送行而灑落的紙錢。

但鬼嬰卻直到此時,才驚愕的發現,那個來過白姓村子的居士,竟然是為了鎮壓她而來。

鬼嬰憤怒嘶吼,拼了命的反撲。

西南驅鬼者為了保證陣法不被影響,咬牙頂在前面,不給鬼嬰一絲一毫突破的可能。

鬼嬰很聰明,她很快就意識到對方請來的鎮物太過強大,遠遠不是現階段她能夠抗衡的。

而陣法有了鎮物力量的注入,在成形的那一刻就變得堅不可摧,找不到一個能夠作為切入點的弱點。